文/圈姐

"那一年，俺们都才十七八岁。"

"唯一想的事，就是通过那座桥。"

来自电影《金刚川》——"士兵"。

一寸木桥一寸血。

1953年夏

朝鲜金刚川

江面有座浮桥

守住它

是因为中国人民志愿军

要从桥上过

源源不断运送主力部队到前线。

24小时内。

它一次次被炸。

又一次次被修复。

不断有人牺牲。

有的人，年纪永远定格在十八岁。

没错。

那些十七八岁的人。

又来"诛心"了。

纪念抗美援朝70周年献礼影片《金刚川》。

炸裂。

王牌。

特效。

热血。

这些形容你们都听厌了。

今天，

我们聊聊人。

比如

——这个人。

1.

百分之90的人不认识他。

李九霄。

听名字，很像德云社弟子。

郭德纲摇头。

但或许，《八佰》里，那个舍命过桥的青年人你还记得。

没错，《金刚川》里。

他又要过桥，饰演排长刘浩，一个勇猛川军。

年纪17、8岁。

对于现年30岁的李九霄，极具挑战。

但是他，做到了。

影片中幸存的山东兵老年回忆："俺们这些人（当时）真的没有一个怕死的。"

如花绽放的年纪，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

却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

那是一种什么状态？

首先，是勇。

少年人的勇应是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悍勇，嚷嚷着上战场，不惧死亡。

但是李九霄不这么处理。

他坐在树下，捧着战友的遗照来回摩挲。

一边轻轻地摸，一边絮絮地说。

摸完了，仔细折好，放进胸前口袋。

拍一拍。

这一拍代表什么？

胸口，心脏。

照在人在，照毁人亡。

一腔孤勇，在军队中常见，被称为"自我毁灭倾向"。

情绪是饱满的，但动作深缓的。

以静制动。

傲。

傲娇的"傲"。

行军中短暂的修整，山东小兵殷勤地帮刘浩跟话务员女兵牵线。

李九霄不看饰演女兵的演员，专注地注视着手臂上停落的蜻蜓。

台词说完，飞快地抬眼皮瞥一眼，再迅速收回。

怕被发现。

又盼被发现。

一放一收，拿捏住青涩少年情窦将开未开的关口。

顽。

第一个视点故事中，李九霄与"百亿先生"邓超有大量对手戏。

邓超饰演步兵连长高福来，江西人。

说蹩脚的普通话，情绪激昂时无缝切换成叽里咕噜的江西话。

李九霄饰演的刘浩不服从命令，就从江西话"开刀"。

而他自己，全程说川话。

在戏剧和影视作品中，语言与声音是一位演员创造角色最重要的元素之一。

帮助观众相信角色身份，更好地引入情绪。

体验感，直线上升。

《八佰》开了个好头，让操着五湖四海方言的老兵油子、新兵蛋子汇聚一堂。

让老的更痞，新的更"生"。

《金刚川》继续将方言文化在部队中发扬光大。

张译的张排长说陕西话。

吴京的高炮班长一嘴巴京片子。

李九霄饰演的刘浩，年少参军，乡音无改。

而川蜀方言有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俏皮中透着一丝匪气。

字词之间的连读、吞音明显，语速整体偏快。

听起来自带一种高昂情绪，所以当很多四川人在一起说话时，效果很像吵架。

必须承认，这种特质适合战场。

甚至，无需额外渲染情绪。

在"吐槽"邓超的江西话时，李九霄的川话像机关枪。

哒哒哒，将心中不满借助乡音倾泻而出。

而当看到炮兵战友牺牲时，一句声嘶力竭的"MMP"。

是愤怒与悲痛同时冲向高潮。

而李九霄作为彝族人，嘶喊中带有一种质朴的野性。

带动面部表情的大幅拉伸，更衬出字字泣血。

而同样要赋予角色乡音，作为东北人的张译则要付出更多代价。

为了说好陕西话，他不得不把台词发给西北地区的朋友。

听一句，念一句。

值得吗？

当然。

语言是人物内心世界的直接反应。

唯有经过乡音、故土文化数十年如一日的熏陶加持，角色才会0更完善，拥有属于自己的经历、思想及世界观。

好比已故奥斯卡最佳男配得主希斯·莱杰，在出演《断背山》时，为了演好来自德州底层的恩尼斯，特意学了一口流利纯正的德州牛仔腔。

乡音无改，一语成戏。

2.

如果说，第一个视点的前半部分，李九霄赋予刘浩的，是属于一个十七八岁少年人应有的特质。

那么后半部分，则是从男孩转变为男人的人物弧光。

敌机投掷延时炸弹，炸毁桥梁。

白天还被反怼的江西连长，血肉模糊。

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刻，男孩不见了。

刘九霄让刘浩在这样一刻完成了从男孩向男人的彻底蜕变。

片中另一个经历蜕变的，是张译饰演的高炮排长张飞。

从谨小慎微畏首畏尾，到单腿独臂操控炮台，与敌机一决胜负的高光。

同样是由死亡催生出的蜕变。

有人说，失去是最好的老师。

对于怀揣勋章梦的男孩刘浩来说，打仗远比修桥重要。

直到连长的死让他明白，二者的从属关系。

有些事，必须有人完成。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李九霄用一组动作完成了对这句话的理解：

颤抖的手，抬起。

稳在连长眼前，重重合上。

不同于战争片中常见的"合眼镜头"，角色无一例外轻手轻脚，仿佛害怕惊扰逝者长眠。

李九霄下手沉而重，每一个震颤都饱含力量。

是告别，也是服从，亦是一种交接。

极简的行动线，看重的是质感。

承载接过责任的重量。

对于30岁才"刚刚走红"的李九霄而言，更能明确其中的含义。

举轻若重。

在他过去的表演生涯中，出演过《火锅英雄里》玩世不恭的痞帅男。

演过《送我上青云》中怂叽叽的姚晨男闺蜜。

也演过《八佰》中义薄云天的市井青年。

配角命？

李九霄不这样想。

在彝族，他的名字叫吉克曲且。

意为"金子在跳舞"。

配角并非埋没他的土壤，他将灵魂注入角色。

所以刀子能扎进观众心脏，刘浩的桥也直通观众心底。

是金子总会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