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条》公映之前，差点就被“烧脑”“逼死文科生”“看不懂”等字样吓坏了，自觉我这么一个晃晃荡荡经过四年文科冲刷的80后，能行吗？鼓起勇气去看，诚惶诚恐。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腰杆挺起来了，模糊而满足的笑容相信也在口罩后面泛起来。

跟为数众多的观众一样，也是在电影里第一次听到“熵”“时间钳形运动”“祖父悖论”等力量。比如“熵”，之前在某些文学作品里看到过，有些概念，是有序走向无序。你可以很有调性、艺术地理解为佛教里的“天人五衰”，将任何事物都拟人化，你所认为永恒的，经过漫长的时间洗礼，也必将迎来它衰败乃至毁灭的一刻。

电影中有两句台词很重要，甚至在暗示观众。

一句是，无知是我们的武器。理论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放在电影里，你知道得越多，比如先看那么多影评，反而看电影的时候要抓狂蹬地。这里的无知指的是，坚定的信念，男主的信念就是拯救地球。

另一句是，不要试图去理解它，去感受。诺兰真的很贴心，在男主正式加入组织之前，是在做战前的心理暗示啊。

《信条》剧照丨图源：豆瓣网

李小龙曾经有一句名言：Be water，my friend。他认为人就应该像水一样，无形又有形，能够适应环境，同时充满力量，是它在改变环境，而自己不变。这句话是我拿来解读《信条》添加的钥匙。

回到电影，首先如何去理解，并且从复杂的时间线里跳出来呢？可以假设自己蹚进了一条河流。很多人都听过一句话，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观众走进诺兰的设定，实际上就是被水流搞晕了。几个男主打架，同样的场景再拍一遍，人倒着走，浪花被吸入游艇底部……你的困惑是因为，你同时在经历顺流和逆流，定力强才立得住，这个定力就是对故事的理解。如何抓重点，我认为的重点，恰恰不在科学理论，也不在逻辑。

《信条》剧照丨图源：豆瓣网

它，恰恰超越了世俗意义的人际关系和情感，是带着反思的寓言。《信条》完全可以换一个很BBC范儿的片名，比如《文明的坍塌》，信条，tenet就是出自庞贝古城的赛托方阵，石碑的大意就是时间的轮转。帕丁森饰演的男二号，才是隐藏的大男主，来自未来，人类社会的各个阶段，文化的各个侧面，都投射在他身上。他最显著的性格特点，是两个词：忠诚与牺牲。这是诺兰所欣赏并认为能够救赎人类的精神。对信仰忠诚，必要时牺牲自己去保护绝大多数人，《信条》实际上对观众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全然知道你的未来，并且知道它将如何长成，你还要不要改变它。有的人选择要，有的人选择不要，就是时间顺流与逆流的选择。甚至这种要与不要的纠结与交缠，就是电影让大家困惑的地方，一念之间藏着雷霆万钧。如果是我，我选择不要。

台词里的“无知”也是智慧。它是直觉，是信仰，也是勇气，更是庞大的碾压世界的命运降临之前的从容与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