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庆云

12月2日晚间，央视一套播出电视剧《装台》第六集和第七集。在这两集剧情当中，观众终于看到了一出较为完整的秦腔剧台前幕后的演出内容。《装台》自开播以来，传播西安美食小吃、弘扬陕西人文风貌等等，均赢得了观众普遍的赞誉。而这一次，详尽地展示秦腔作品，更是匠心独运，至少从以下五处呈现着电视剧《装台》的工匠精神。

第一点，《人面桃花》大戏呈现，把所有角色放到自己的工作当中，求取工作细节上的真实，从而获得人间烟火气。因为这部电视剧作品本身就是围绕装台的人物们展开，把大家放到具体且真实的装台工作当中去，才会形成真实的质感，让观众满足于这种人间烟火气息。所以，在秦腔剧展示过程当中，角色们纷纷登场，找到自己的位置。顺子忙前忙后，大雀儿等人推拉设备，铁主任负责领掌，瞿团负责接待“领导”等等。

这出众生相当中，其实藏着一种较为悲凉的故事内容，这么好的艺术形式，竟然没落了，即使免费演出，依据需要到处找寻观众才行。在这样一场“台上是表演，台下也是表演”的内容当中，并不避讳民间曲艺们正在面对的困境问题。反倒是不避讳，让这部电视剧的真实感更为强烈，更容易获得观众的情感认同。

第二点，秦腔唱词和女主等人的个人故事形成共振，产生更好的剧情期待。这是一出非常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却呈现了电视剧《装台》的匠心。在《人面桃花》演出的高潮部分，因为女主蔡素芬才进入装台队伍的男子，竟然悄悄坐在了女主身边，并且对女主说，自己是女主当年代课的学生，坐在教室的边缘角落里等等。当时舞台上的秦腔唱词正是，去年今日此园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蔡老师，我叫杨波”……

人面不知何处去的舞台唱腔，接到舞台下边，杨波和蔡素芬的对话，这两处剧情，显然是成互文关系的。女主蔡素芬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她为何有这样一个学生？而曾经的代课老师，又缘何进入西安城，并且和顺子结为夫妻了呢？秦腔唱词，和人物命运是互文的，但并未完全挑明，为后续剧情留下很好的悬念。这其实就实现了秦腔和女主人物命运的共振。这出秦腔剧演出完毕之后，女主对男主说，这戏真好，我都哭了。这样的细节，是一般电视剧所无法塑造的。

第三点，秦腔《人面桃花》和电视剧《装台》形成共振，电视剧的宣传，反哺秦腔艺术，造就更好的市场前景。在《装台》当中，为了营造剧场效果很火的局面，瞿团最终同意，找一些免费的观众进来捧场。可谁知，即使免费放票，街边的过客依旧无人理睬。秦腔一度到了免费送票都没有看的地步。电视剧作品把这种剧情放出来，实际上实现了一种悲壮性。秦腔的朴实粗狂，和这种现实场景形成了对应关系。等到舞台下方，真的有观众发自肺腑地叫好的时候，候场的秦腔演员们对白：咱们的秦腔，还是有观众爱的。

这些细节，其实正是电视剧《装台》对于秦腔艺术的一次反哺。电视剧《秦腔》取材的就是秦腔舞台背后的一群人的众生相内容，是秦腔舞台带给了《装台》艺术创作的灵感。而经过电视剧《装台》这么一演绎，秦腔艺术也获得了新的观众认知，真的有一群人爱秦腔，并且为这项艺术付出一生。对于全国观众而言，无疑对秦腔艺术产生了巨大的人文期待，去西安旅游，就应该听一听这粗狂的曲艺内容。一下子，电视剧《装台》艺术灵感来源于秦腔工作者，而通过电视剧的播出，又反哺了秦腔艺术本身，形成了非常好的市场期待价值。有文化地域色彩的影视剧作品，应该像《装台》学习，实现对传统文化曲艺形式的继承与弘扬才是。

第四点，细节当中，藏着秦腔不死和秦腔旺盛的生命力，大量角色哼唱秦腔，两位青年主角投身秦腔艺术。在《装台》近乎一集的秦腔展示内容当中，秦腔剧团竟然装不起暖气，瞿团马上就要退休了，都无法解决这个资金问题。秦腔团的演出，更是无人问津，只能通过发动租户们才能实现免费的上座率。这些都是尴尬所在。但是，在《装台》当中，却也藏着更多的秦腔不死的细节。比如，城中村的黑哥，竟然对《人面桃花》如数家珍，不仅可以哼唱，更是可以和秦腔非物质文化继承人之间畅聊，且实现演唱等等。这其实就是秦腔艺术深厚的民间基础。

乃至于在这两集的内容当中，张嘉益饰演的顺子，秦腔唱词更是张口即来。顺子装台团队的兄弟们，也是人人能够哼唱秦腔。在这部电视剧作品当中，刁菊花即将进入秦腔团深造，二代更是渴望实现登台表演等等。显然，秦腔在青年人当中，也是有着旺盛生命力的。这些细节，都呈现了编剧的匠心。而《装台》当中的这些剧情，也为后续秦腔艺术的崛起，奠定了观众期待值。

第五点，秦腔团团长和《人面桃花》导演，两个角色处理的匠心非常，人物在真实维度当中，呈现看似松散实则澎湃的秦腔艺术坚守。铁主任更是秦腔艺术上的“伟大丑角”。瞿团显然是秦腔团的责任担当。在已经播出的剧情内容当中，通过瞿团老伴儿之口，说出他的责任与担当——他本来是搞曲艺的，但最终竟然搞起了领导工作，一干就是一辈子。而这两集剧情当中，非常出彩的，则是《人面桃花》的女导演。

面对布景寒酸、无人观看的问题，这位女导演呈现了非常复杂的性格特征。在秦腔剧开演之前，这位女导演跟瞿团表示，自己就不参加了，得找朋友喝酒去，没时间看这种寒酸的表演。而当观众入场之后，这位导演竟然自己藏在角落里边，不忍离去。当舞台落幕，观众散场之后，这位导演更是注视自己的舞台，成了最落寞的人。这样的细节，真的呈现了《装台》的匠心独运。秦腔的导演，太爱自己的孩子了，但她把这种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装台》当中，这位女导演的戏非常少，但只这么几个桥段，甚至于没有台词，就实现了这样的艺术力度。

乃至于作为“丑角”出现的铁主任，其实都是热爱秦腔艺术的。他是跑市场的，善于经营，呈现给观众的，也是奸诈耍滑的一面。然而，《装台》这两集当中，多处细节呈现了铁主任对秦腔艺术的热爱，他的热爱，就是要让这门艺术重新有市场，哪怕是以牺牲自己人格尊严的方式。

这些细节，在一次的《人面桃花》秦腔表演当中，蜂拥呈现。这些细节，带给观众大量的泪点，同时，也带给观众一种对于秦腔艺术本真的热爱。这才是优秀影视剧作品的戏剧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