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电影七夕上映: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纯粹的爱”
《酥油》(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改编电影《梅朵与月光》
入围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频道传媒关注单元电影《梅朵与月光》将于七夕节(8月25日)全网上映。这部影片改编自作家江觉迟所著畅销小说《酥油》,由管曦导演,朱珠、更登彭措主演,通过“局外人”记者美多的经历展现了藏区社会和民众生活,在讲述美多与康巴汉子达瓦之间动人的爱情故事同时,也描绘了雪域高原的美景和人们对信仰与生命的思考。
《梅朵与月光》剧照
和原著小说《酥油》一样,影片展现了中国康巴藏区的大美风景和绚烂多姿的风土人情——
《酥油》描写雪山丛林的片段
片段一
月光闷闷地牵着马,默不作声,领我穿行在密集的树林里。树林越走越深,越走越暗。进入真正的原始地带,气候顿时变得阴寒袭人。高深莫测的天地,所有可以与身体亲密接触的藤条杂木全然消失,埋住人的尽是参天大树。那种粗壮巨大的高原冷杉,一棵挨着一棵,相互交织。最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把下方的偌大圈地变成阴暗世界,让小树们在不见天日的阴冷中萎靡不振地生长。一些树木生长得太高、太久,枯死或被雷劈,断成几截树墙砸在树林间,压倒大片成长中的小树。树墙经年累月地腐烂,成片的曲尾藓和地衣爬上去,它们绒细的根须沾附着沼泥从树墙上披挂下来。一些细碎的小花从中隐秘地开放,不用心你根本看不到它。而有些大树却死而不倒,支干完全断裂,主干依然顽强地挺立在地面上,像插入泥土当中的粗大避雷针。很多大树又是合抱成林,根基裸露地表,盘根错节,交织成大片根网。树冠高耸聚集,仰面不见天日。
片段二
月光拉我爬上坝埂,攀上一道横亘的山脊,我们的视线慢慢开阔起来,目光终于可以饱满地望到天空。再往顶端爬过一段路,仰起头,眼前就陡然地冒出一顶雪冠来!先是小小的一个白色山尖,慢慢地升高、壮大,越发明朗。更上一步,它就慑人心魄地跳了出来。
一座雪山!
峭拔、端庄、陡然的秀逸,像是海市蜃楼。清冷、孤傲、冰清玉洁的气息,只把我们体内一切疲惫幽怨和浮躁都剔了个干净,叫我们的身心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唉,那其实还是白玛雪山!我们只是临近了它更为壮丽的一面。这个方向的雪山,被两座高大青山簇拥着,以巨大磅礴之势铺展在我们面前。青山一左一右,像两只巨大的臂膀围拢住雪山。这巨型臂膀又是延缓的,呈弧形伸展出去,一路延伸数公里。到尽头时,伸展出去的弧形又被慢慢收拢,交织一处,在中间形成一片深凹的山间平坝。其深其坦,都像是一块井田。
从视觉上估计,这井田坝子海拔最多也就一千米左右。因为海拔低气候好,坝子里一派生机盎然。雪山融化之水在山脚形成一眼奶白色的冰湖。冰湖里雪水充溢,流出来,变成涓涓细流,以多种善柔姿态缠绕着坝子。高的地方有几块断断续续相连的草皮甸子。低的地方都是树木、涓流。树木郁郁葱葱,其间开放着各种野花。因为色彩鲜艳,又以细碎组合成片,聚集壮大,所以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目睹它们的风采。
片段三
白玛雪山背面的大草原,空阔平坦,就像一把巨大的蒲扇,从我们面前铺展开去,视线可以通达到草原的每一个地方。而天空却像要扑下来。满天堆着巨大连片的云朵。在大朵欲坠的白云下方,草地上盘桓着一堵规模庞大的建筑。远远望去,它像一条巨型游龙坠落在草地上。那是麦麦地区最大的玛尼神墙,也是那帮赶夜路的牧民前去朝拜的地方。
《梅朵与月光》剧照
点起一盏酥油灯,
我要说一个酥油灯下,
孩子们的故事。
让你慢慢来听,
慢慢抚摸它的灵魂。
想象自己是那个酥油一样的女子,
有着酥油的精炼、酥油的光。
她藤条一般柔韧的爱情,
也是你的梦想;
那些明亮的孩子,
也是你的希望。
纵然那个青年渐行渐远,
他结愁的背影,
也是你的牵挂;
他身体匍匐的地方,
也是你的故乡。
——《酥油》题记
影片也对原著小说做了许多改编,比如,小说里的主人公梅朵是从内地来到位于康巴藏区的麦麦草原支教的女老师,小说的主线是她与当地藏族青年月光一起创办孤儿学校,一起千辛万苦地寻找、救助那些流失于草原的孩子,给他们基本的教育和生活上的照料,在这个过程中,梅朵与月光互生情愫。原著小说最感人的地方,除了梅朵与月光之间那份纯粹的爱,更有梅朵与孩子们之间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那是超越一切的大爱。影片则主要突出了爱情——爱的相遇相离,爱的缘生缘灭——当然,这的确也是原著小说令读者最为唏嘘慨叹的地方。特别是小说结尾,当梅朵拖着病体带着筹建学校的善款从内地回到草原,月光却因为与梅朵意外失联,以为梅朵不在人世了而出家为她祈福超度,两人重逢时已有槛内槛外之分,重逢也是离别——
《酥油》描写梅朵与月光重逢的片段
我看到广场上涌动着赤潮一般的人流,看到一位青年,他的长发已经剃度,手执经书,稳步,沉着,口念经语。高大的外身,裹着宽厚重叠的绛红僧袍。
那是月光吗?
我想不是。因为他的身上没有月光的神采,眼神里也没有月光的深刻隐含。他那目光里只有一种纯粹——唉,你不能对一个出家人的眼神进行窥探,那肯定会叫你蒙受挫伤,假如你对此抱有俗世的希望。
我站在寺庙下方的场子上,月光站在寺庙门口高高的台阶上。台阶太陡,几乎陡到八十度。我的身体不行了,心撞击得厉害,气喘吁吁。
我只能站在低处,月光的脚下。
“月……光……”
我在台阶下唤他,却不能上前去。那么多的绛红在台阶上方,像一场浴血浪潮,把我的眼生生刺痛了。
“月光!我来看你……”我说。
月光怔在那里。他一脚搭在台阶上,一脚像是要坠落下来,却又停顿在半截台阶中,脚底悬空。阳光那么强烈,映照他一身绛红,像血浆灌进我的心,覆盖开来。
“月光……”
“啊!”月光失声,惊异,继而隐声叹息。神情像是薄瓷顷刻间坠落地面,四分五裂。
班哲非常恭敬地上前去,朝月光双手合十:“东月师父,这个姑娘还活着!”
月光身子摇晃了下,脸色如同突发地震,迅速地裂开伤口,砸起一团烟雾。我就被这样的烟雾迷蒙着。看不清烟雾里的场景,它在怎样沉浮。意象里他恍惚不定的身影有点失真,像是一道虚像,在我的头顶上方飘晃。
或者我上去,让我不再这么仰视。好累,这样的视觉。
或者你下来,抓紧我冰凉的手,给我一点温度也好。
我在祈祷,这么企盼。
可是广场上铺天盖地的藏红和经声淹没我们。……
《梅朵与月光》剧照
一位读者写道:当我读到梅朵拖着“摇摇欲坠”的“百病缠身”的身体,于三年后回到藏区时,太多的东西早已逝去。已经没有了月光,只有一身绛红色的东月。虚妄的生死,再别了梅朵与月光之间的丝丝缕缕的情思,纵然相爱,却不能回头了。彼此于一瞬间擦肩而过,走远了,迷路了,转身早已没有了痕迹。那台阶,隔绝了他们的一切;那台阶,是梅朵与月光的诀别,从此以后,只有东月,只有东月师父。 只差了一小步,但却从此差了一生。
批评家张莉
批评家张莉说,看《酥油》,让人想到什么是爱,什么是纯粹的爱,尤其在一个“宁可在宝马里哭,不愿在自行车后面笑”婚恋观盛行的时代里,认识到重新寻找到“纯爱”的重要性。以下是她为《酥油》写的评论《什么才是纯粹的爱》节选:
张莉:《酥油》使我们重温了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纯粹的爱”
梅朵是一个内地女子,她在藏地生活了五年,做志愿者。她寻找流浪的孩子并无私地给予他们所应该有的教育。在此过程中她与藏族青年月光相爱。也是在这五年中,她的身体在高原受到了损毁,而在回内地治病时,命运捉弄了相爱之人,月光为了给她祈福而遁入空门,梅朵留下永远的遗憾。
这是依据真实故事写成的小说,或许还有着某种自传性的影子。它有许多令人感慨的片段。比如梅朵回到城市后的平原反应,比如她已经不会泡茶——那是一种生活方式与另一种生活方式的激烈碰撞。五年的藏地生活使梅朵种下了严重的病症,事实上,月光也可以陪她一起去看病,但是,在他们学校读书的孩子们呢?他们会有流失的危险……这真是不一样的恋情,小说中牧民生活条件的艰苦以及单纯明朗,寺庙里的转经和祈祷,那些雪山、经幡、酥油,都构成了这时代陌生化的爱情。
从最稀松和最世俗的角度看来,他们的爱情很难理解,就像我们很难理解一个女孩子好端端地要去藏地生活五年,这难道不是自我放逐吗?这世界上有谁愿意主动受苦呢?但是,我们也得深刻认识到,这样的爱与情感事实上理应获得理解,我们应该真诚地理解那些有理想、有道德追求的人。梅朵是清贫的,但她有着精神上的美好和纯粹,她是以奉献为美的人,她值得尊敬——这是那些天天计算贷款、工资、车子,把房子作为一生奋斗目标的人所无法体验的一种生存境界。因为大多数人无法达到这样的境界,所以我们,和我们的时代,更应对这样的人、这样的追求,表达应该有尊重和祝福。
在我看来,梅朵和月光的爱情更接近纯粹,是不附加任何物质的。月光没有钱,没有地位,生活在偏僻之地。他和梅朵相爱的情愫中,包含有对藏地生活的共同热爱,包含有对失学孩子共同的爱——有共同的理想,志同道合,这是被我们久违的爱情基础,应该重新被认识和认知。
当然,在阅读过程中,我也有更复杂的情感:我看到了那隐匿在文本之外的碰撞。当我读到江觉迟在作品中对当地信仰的讲述时,讲到她面对月光哥哥脱口而出的对超度的质疑时,深刻意识到不同信仰在此发生了一次潜在的对话和交锋。这使我不得不想到进藏者对藏地的情感问题———他们是现代文明的“使者”吗,他们是“拯救者”吗?如果不,我们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与他们更好地相处相融呢?我没有答案,我对此极为困惑。事实上,我也认为这是每一个到偏远之地生活的人共同需要面对的问题。这种交锋也出现在了两个恋人之间。月光曾请求梅朵不要对他的信仰质疑,一如她也实在无法认可月光看到活生生的她后依然不愿还俗一样。你知道,在我们寻常所受到的教育里,为了爱,我们可以抛弃一切呀,那么,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可以还俗?
为什么不可以还俗?我想到一部关于弘一法师的电视剧里的镜头,那是他的日本女友的不甘和痛苦。尽管我看到了电视剧里弘一法师的平静,当时年幼的我多么渴望才子佳人永远相伴到白头!越来越成长后我认识到自己当年的肤浅和轻薄。弘一的遁入空门未必是受苦,未必没有爱,“悲欣交集”正道尽了他对人世的诸多情感——尽管月光和弘一法师遁入空门的理由不同,道行也无法相提并论,但是,作为有信仰者并愿意为信仰服务终生的人,应该得到理解和尊重。月光与梅朵的爱是纯粹的,他遁入空门为亲人和梅朵进行超度的情感是纯粹的,他愿意永远留在佛门的爱也是纯粹的。梅朵要求爱人重回身边时内心是无比痛苦的,但是,她终究会明白,那也是一种情感表达。人间有纯粹的爱,人间也应该有大爱。这样的大爱,既包括像月光一样那些转经和念佛之人,也包括像梅朵那样义无返顾在藏地生活的人。
这便是读《酥油》带来的感悟———在”纯爱”缺失的时代,《酥油》则使我们重温了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纯粹的爱”。
江觉迟与孩子们
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爱?《酥油》作者江觉迟这样回答:
“爱,就是把你变成被爱的人中的一个,有他们的气息,和他们过一样的生活,如此才能融入他们,并让他们接纳你的爱。”
江觉迟本人即是影片中朱珠饰演的女主美多的原型。拥有在川藏高原十多年支教、帮扶经历的她,有一个美丽的藏族名字——扎西梅朵。
生于安徽桐城书香世家的江觉迟,祖父和父亲均从事教育工作,祖母苏蕙华女士是安徽桐城市文化名片之一“裁襟励子”故事的主人公。受家世影响,江觉迟从小酷爱写作,热衷帮扶工作。2005年她带上个人全部积蓄,只身来到川藏高原支教、帮扶,创办了草原孤儿学校。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写进了她最知名的自传体长篇小说《酥油》及其续篇《雪莲花》中。《酥油》《雪莲花》的主人公都叫梅朵,它们是江觉迟的“藏区支教姊妹篇”。
《酥油》是江觉迟的成名作,也是一部发行超过30万册的畅销小说。这部自传体长篇小说根据江觉迟在藏区支教的52本日记创作而成。谈及写作过程,江觉迟说——
江觉迟:它是我绝处逢生的一部作品
当初写第一部长篇小说的时候,它还不叫《酥油》。我只是在写日记,记录平常的草原生活。那时草原还没有电。冬春两季,在有雨有雪的日子,我和孩子们都会睡得很早。夏秋两季,夜晚,月光映照着我们的碉房学校。楼下的院子里,孩子们围在一起交头接耳,有说不完的话,但声音压得很低,不会传到楼上来。因为孩子们都知道,老师又在写日记呢。
要记下的事真是太多了。从日常琐事到文化收集。拉开门帘,月光照在床铺边的木柜上,人倚着床铺坐下来,盘着双脚,迎着月光,一夜写作也是有的。我记得,晚饭后到上半夜,月光是黯淡的,需要点上一盏酥油灯才能写。月色最为皎洁的时段是在半夜时分。孩子们全睡去了,月光映照着地铺边的木柜,可以清晰地看到圆珠笔在作文本上畅快划过的痕迹,一个个字,像是从月光里蹦出来。而酥油灯,会在这时被熄灭,说是为了省点酥油也好,说是在月光下的写作更富情感也好,到夜半时分,酥油灯总是会准时和习惯地被熄灭。灵感上来时,我会听到纸与笔摩擦的沙沙声,非常急速。我有时会呆望着窗外挂在雪山之上的月亮,什么也不写。无数个月光之夜写出的文字——那种记录在小学生作文本上的文字,当初只是被随意地丢在一边,是有心的孩子们,跟着一本一本地收集起来,最后才是我,把这些作文本带到有电的县城去,一本一本地誊写到电脑上。《酥油》便是这样完成的。可以说,它是我绝处逢生的一部作品。
《酥油》表达的“真正意义上的爱”感动了千万读者,也包括许多文化名人——
姚晨:这是一部让人看了既感动又心疼的小说。美好、纯净的爱情,醇厚、野性的藏区风景与其中的大爱、感动、悲伤交织在一起。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找到独属于自己的价值和梦想,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盏酥油灯。江觉迟的那一盏,点燃在遥远的藏区草原。她是幸运的,遵循了自己的梦想和价值。她比很多人活得更体面和奢侈。
麦家:我为梅朵选择留在高原而震撼、起敬,更为梅朵最后无奈离开的柔弱而感动、伤怀……其实,这就是一个真实、普通的生命。梅朵所以让我不能忘怀,正是因于此:她生命中的强和弱,都被那片神奇的土地成倍地放大了。
潘石屹:我真的是被感动了。怎么说呢?也许并不是所谓“感动”能够概括的,准确地说,是一种力量,一种梦想的力量,传递到了我的身上。有些人想做,但下了一辈子决心都没能做到的事,有些人在一闪念中就去做了。江觉迟是后者。人的精神财富大于一切,而江觉迟,内心的富足证实了这样的财富。这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子!
安意如:为了给流离失所的孩子们一个庇护所,梅朵在草原上坚持多年。无论是对草原孩子的爱,还是对青年月光的爱,都是那么的真诚。她让我们在感动之余,心存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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