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信条》主创:诺兰如何用科幻重塑好莱坞谍战大片?
本文尽量减少剧透,请酌情阅读。
对当下的影迷观众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新片的标签,能够比“克里斯托弗·诺兰执导”来的更具吸引力。在这个“没有大师的时代”,诺兰将好莱坞大片的吸引力与创新性推向一种极致,在好莱坞的版图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幅幅画卷。《信条》(Tenet)正是他的最新杰作。
《信条》即将于9月4日在中国内地上映,对中国的观众来说,这是第一次可以几乎同步北美(9月3日上映)看到诺兰执导的最新大作。简单来说,这是一部动作科幻悬疑电影,影片的主角是一名加入“信条(Tenet)”组织的特工,故事正是通过这名特工的视角,讲述他和伙伴是如何破获反派毁灭世界的计划。
但这绝不是诺兰希望观众能够通过《信条》所感受到的。在这部影片中,诺兰不仅有着将自己独特且复杂的美学建构进行再度升级的执着,甚至有着重塑好莱坞经典动作片的野心。而英文名“tenet”,正是观看该片最重要的钥匙。
在《信条》线上记者会上,导演诺兰,主演约翰·大卫·华盛顿、罗伯特·帕丁森、肯尼斯·布拉纳、伊丽莎白·德比齐,以及制片人艾玛·托马斯、配乐路德维希·格兰森共同出席,解答来自世界媒体的种种问题。
理解《信条》最核心的一个元素,就是“时空逆转”。这个概念虽然在无数科幻片中早就被一再使用,但诺兰或许是第一个在商业大片中真正通过视听语言来完成“时空逆转”与正向时间相结合的导演。他打破了观众对正常时间叙事的常规感受,观众必须让自己主动接受影片的“催眠”,才有可能进入到“正反交叉”的世界。就连诺兰在创作时也会化繁为简,“我会直接画出时间线如何运作,这样更加直观。”
特工动作片原本的拍摄难度就不小,加上这样独特的视听语言,《信条》的制作难度极大。时间是诺兰钟爱的元素之一,为了让影片的时间概念基于一定的科学合理性,诺兰找到物理学家基普·索恩阅读剧本确定概念,并发现现代物理学家认为时间逆转与熵定律有关,“每个物理定律都是对称的——它能够沿着时间前行或后退,并且是相同的——除了熵以外。(片中的)理论是,若你能够反转某个物体的熵流,就可以逆转其时间流,因此本片故事是以可靠的物理学为基础。我们不会为此提供依据,这大致基于真实科学。”
而谍战动作片,也是诺兰一直希望能够尝试的类型。诺兰表示,“我随时准备尝试间谍片类型,这是我一直期盼的。我从小就喜爱特工电影,它的内容非常有趣、令人兴奋。但是如果不搞出点新意,我是不会拍摄的。我17岁看的第一部谍战片就是《007之海底城》,直到现在也是我最喜欢的谍战片之一。影片给我的感受,就是你可也逃离现实,去到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没有什么刺激的动作场景和出人意料的故事是不能实现的,我希望将这种感受带给观众。”
展现视听语言,是电影区别于其他艺术形式的重要因素之一。在诺兰的影片中,他也会一再在视听语言上进行全新的尝试。《信条》当中,最显而易见的,就是正向时间与逆向时间的交叉重叠出现。诺兰表示,“逆转的概念是不对称的,因此规则集是复杂的,并且必须以更复杂的方式来解决。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各种技术,从全体演员都能表演出朝着不同方向奔跑的战斗场面,到能够以各种配置向前或向后行驶的车辆。我们需要在逐个镜头中完全改变用于创造视觉特效的技术。多年以来我们意识到:若你能用多种不同的技术不断改变拍摄手法,观众就会更加沉浸在画面中。”
为了达到诺兰所期望的效果,《信条》中大量的大场面镜头使用了现场实景实拍,再通过IMAX 70MM胶片摄像机的捕捉,呈现在大银幕上的质感极为壮观。从美国到英国,从爱沙尼亚到印度,从意大利到挪威,《信条》剧组在全球展开了复杂而工业化的拍摄。
影片开幕时的基辅歌剧院,其中很大部分就是在爱沙尼亚塔林的场馆Linnahall当中拍摄,剧组彻底抛光混凝土表面,还重建外墙、更换玻璃、添置照明系统、更换座椅和地毯。为了拍摄塔林市中心的公路追逐,剧组封锁了一条六道高速公路的八公里路段,并组建了一支由来自洛杉矶的20名顶级车手担任核心成员的特技车队。安德烈·萨塔尔的游艇也是租了一艘名为“第九行星”的真实游艇改装而来,甚至因为游艇无法承受俄罗斯Mil Mi-8双涡轮直升机的重量而找来搜救队的驾驶员,让直升机以看似没有盘旋的状态悬空停在停机坪上方“一张纸的高度”进行实拍。就连海上巨大的风力发电机,也是在丹麦旁边波罗的海的风电场进行拍摄的。
至于真实飞机撞击爆炸的镜头,早已在多轮宣传中不断亮相。因为整场撞击只能进行一次,所以工作人员为了保证飞机撞击路灯、汽车、建筑物并着火引爆都能顺利完成,专门邀请物理学家进行计算应该以多大的制动力和速度进行牵引,研究了几个星期才最终完成了该镜头。值得一提的是,这架退役的波音747,正是《盗梦空间》中主角团队入侵梦境时所搭乘的同款。
作为诺兰的妻子以及与他合作多次的制片人,艾玛·托马斯表示每次拿到剧本都会很紧张,因为诺兰的拍摄需求总会非常昂贵,而且其中有很多场景,比如八公里的高速路段,以及在机场拍摄飞机撞毁的镜头,光是申请拍摄许可就非常困难。
好在这些实景拍摄的镜头中,其中的一部分居然还可以为剧组节省成本,比如飞机爆炸那一段。剧组通过计算发现,购买一架退役飞机并最终撞毁的成本,甚至低于建造模型、全尺寸内部立体布景以及电脑特效。另一方面,也能通过现场场景的独特性带给演员非常不同的感受。伊丽莎白·德比齐就对实拍进行了高度的评价:“当你真正看到自己即将步入并居住的的场所时,真的是演员的福气。有时我会意识到这些实景是多么地非同寻常,(我们能)感觉到周围物体的冲击,或感觉到小船在你身底摇晃,能从根本上增进表演的真实性。这是非常宝贵的。”约翰·大卫·华盛顿也表示,这样的实景拍摄“比在绿幕前拍摄更加令人难忘。”在实景中进行拍摄也会让诺兰本身的注意力更加集中,肯尼斯·布拉纳就表示,“无论拍摄现场有多少人,每一位演员表演时,诺兰都会百分之百地关注,别的事都无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是因为在本片的动作场景中,有几场非常重要的戏份,是正向时间的角色与逆向时间的角色直接进行打斗。因为双方的打斗是完全纠缠在一起的肉搏,光是这几场戏,就完全打破了传统动作片中的常规动作场景,正向与逆向的拼杀,既激烈又怪异,从两者不同的视角来看,很容易让观众甚至演员都陷入难以用直觉去感受的情境。在真实的场景中进行,起码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演员在思维上的负担。约翰·大卫·华盛顿虽然在刚刚看到这些动作有些担忧,“接受了系统的动作训练后,我的自信心就增强了许多,更享受动作场景的拍摄,逆向时间导致的特别的动作场景拍摄起来也非常有趣。”
所谓“视听语言”,除了观众透过镜头在大银幕看到的种种场面,影片的配乐也绝不能忽视。如果说在一般影片中配乐可能会以配角的形态出现,在诺兰的作品里,配乐一定程度上堪称完全不输画面的主角。过去他的作品中,尤其是《星际穿越》最为典型,汉斯·季默那代表“爱”的音乐,在宇宙中荡漾着观众的心神。
《信条》是路德维希·格兰森与诺兰的首次合作。在他看来,诺兰这次对音乐的需求与以往完全不同,需要的是一个“来自陌生世界”的声音。他在影片开拍前6个月就开始筹备,然后每周与诺兰见面让他听一听最新的创作,根据影片的拍摄以及演员的表现,在其中找到最合适的片段。路德维希·格兰森表示,“与他(诺兰)交谈时,他对配乐的愿景、渊博的音乐知识,以及他为促成《信条》在音乐方面(寻求)突破所付出的努力都令我感到震惊。当我开始创作时,我们之间的对话成为了聆听座谈会,我们一起剖析声音、和声与织体,一点点进行完善。(我们的)音乐中出现了很多声音幻觉。我花了很多时间来倾听熟悉的声音,然后把它们用有机和数字的方式进行巧妙处理,映照出复杂的《信条》世界。配乐创作中最大的挑战之一,就是观众在体验如此宏伟、技术上史无前例的电影时,我该如何为他们呈现出音乐方面的路线图。”
或许对普通观众来说,观赏《信条》需要集中十二分的注意力,才能跟随主角一点点探明事件的真相。再加上逆向时间带来的违反常规直觉的特殊观感,某些片段可能会带来一些恍惚的体验。毫无疑问《信条》是一部需要“二刷”的影片,在第一次观看时,跟随诺兰设下的种种谜题,寻找到最终的答案后,再度进入到这个谜题本身,会获得完全不同于第一次的观赏体验。(《信条》详细解读将会在影片上映后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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