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打造国漫“封神宇宙”

去年暑期档的最大黑马《哪吒之魔童降世》横空出世，总票房突破50亿元，位列中国票房影史第二。电影片尾，同为光线彩条屋出品、一个关于《姜子牙》的预告彩蛋点燃了无数观众对这部“中国神话系列第二部”的期望。

去影院看《姜子牙》前，我又重温了一遍《哪吒》，毕竟“封神宇宙”为一体，它们激发了我对“封神宇宙”的想象，那里是恢弘史诗般的诸神之战，历史与神话交织，事实与传说并存。

和《哪吒》一样。既然是新编，就必须大胆颠覆原有设定。商朝末年，九尾狐妖率狐族祸乱人间，封神大战拉开序幕。作为昆仑大弟子的姜子牙，率众神战胜狐妖，推翻了残暴的商王朝，赢得封神大战的胜利。

本来诛妖有功，但姜子牙对九尾狐妖行刑前，竟然看到九尾体内有一个无辜女孩的元神。姜子牙明白，如果斩杀九尾，被九尾附身的这个女孩也会死，姜子牙犹豫之间，将狐妖劈开救出了女孩，却放跑了九尾的元神。于是被师尊封印神力，贬下北海思过。

与《哪吒》相比，《姜子牙》立意更高了。《哪吒》讲个人觉醒，我命由我不由天，《姜子牙》已经开始思考更宏大的社会问题。哪吒最大的动机，是改变自己的命。而姜子牙则是放着“好命”不要，他要改变天下人的命。

于是第一个问题出现了，关于个体和众生。师尊告诉他，舍一人而救苍生，这是神的宿命，意思是这买卖划算。而姜子牙的困惑是，不救一人，怎么救苍生。牺牲无辜的人，这就是天道吗？第一个矛盾对立出来了。

他错放九尾，是因为杀了狐妖，固然是拯救苍生，可是被困狐妖体内的女孩是无辜的，为什么就要被牺牲。毕竟谁都不愿成为那个被苍生舍弃的人。

第二个问题，假如干坏事那人级别比你高，权力比你大，你咋整？要么你去以卵击石，要么你也融入队伍，这是深刻的社会话题，电影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没有提供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

电影姜子牙的处理方式是砍断天梯，让天下再无庇佑。这方式从可看性上比较无趣，但这是姜子牙能够选择的唯一方式。

电影以姜子牙光辉的形象，具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气，“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执着，试图去传递，无论是人，是神，是妖，都“不可欺、不可操纵、不可不救。”不能因为人渺小，妖低微，就任由摆布。这个天下不需要所谓神仙、强权的“庇护”，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姜子牙神格的提升，不是一蹴而就，是来自于战后的思索和亲身体验。流落北海的姜子牙天天都在思考那个女孩是真正的存在还是自己被幻术所迷？数十年间都陷入自我怀疑的困境；而当他重回人世，发现封神大战并没有使世界更好，反而更糟。他更有所悟，更想坚守自己的“道”。

电影对传统形象的颠覆不单体现在姜子牙身上，申公豹、苏妲己、师尊等，都做了较大的改动。

电影开头师尊一出现，戴着没有人情味的面具，讲着机械的官话，语言和声音听上去都没有温度。此后师尊的形象，要么没有画脸，要么以面具示人，故弄玄虚必有幺蛾子。电影开头几乎就赤裸裸暗示观众这是反派了。

再次，对妲己形象的重构。她是苏家之女，那个本该嫁给纣王的人类女孩，电影特地强调了人类女孩。其实最初，妲己的形象本来就是人，只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而并非一个狐狸精，后来被后世越来越妖化。在男人们封神相庆的时候，有谁关心这个被狐妖祸害的凡人之女？

至于申公豹对姜子牙的感情，颠覆比较大，但也可理解。电影给出了解释，自封神之战开始，申公豹看姜子牙，就是迷弟看爱豆的眼神。大战结束，本该“c位出道”的姜子牙却因为忠于内心，忠于苍生，对名利无所求，而放弃了大好的前途。

申公豹看过姜子牙最辉煌的时候，知道只要姜子牙不那么纠结，他就是光芒万丈的神。而姜子牙的放弃，让申公豹看到了他人性最美好的品质。与其说他为姜子牙牺牲，不如说他为了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而殉身。因为这种品质社会越来越稀缺了，所以大家看的时候会觉得别扭，会觉得假。

对申公豹的刻画，主要体现在两个细节上。一个是申公豹和姜子牙闲聊，问姜子牙：“如果这锁真是师尊所锁，从今往后我们到底该信谁。”这是事关信仰；第二处是申公豹临死前，说了一句“你一直是你，是我羡慕的英雄，现在，换我了。”依旧事关信仰。可见申公豹是一个信念感极强的人。

作为一个强迫症，我稍微有点纠结的是，电影想要做个封神宇宙嘛，但是《哪吒》和《姜子牙》里的两个申公豹形象不统一。结尾彩蛋还出现了两个申公豹，哎，说好的一个宇宙呢，咋的还玩平行时空呢。

还有一个设计不够出彩的地方在于电影对于各个角色打斗的武力值没有设定标尺。这容易使观众感觉困惑，比方说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九尾狐妖和姜子牙的战斗力谁更强。这需要设定情境和道具，否则一方直接收拾另一方就完了。举个例子，《哪吒》里有傀儡符（控制）、乾坤圈（约束）、万龙甲（防守）、山河社稷图（降维）等，这些道具的存在让观众对战斗的进行和把控更有代入感。

这部电影尴尬之处在于，它既不适合孩子看，也容易受到成人的吐槽。给孩子看的动漫还是那种适合激发想象力之类的欢乐的东西，比如哆啦A梦。社会性话题的讨论很明显不合适孩子。成人的思维又往往很固化，人设变动就不爱看，结果就容易落得“爹不疼娘不爱”。

哪吒为什么受大家喜欢？是因为对孩子来说，哪吒也是孩子，而且还是傲娇、情绪化的孩子，没有距离感；对成人来说，哪吒的人设比较有张力，也适合设置老少皆宜的笑点。

《姜子牙》片尾5分钟的彩蛋很精彩，有强迫症的姜子牙和傲娇的哪吒，太生动可爱了。彩蛋中还隐藏了《大圣归来》导演新作《深海》的预告片。从《哪吒》到《姜子牙》再到《深海》的主角二郎神……可以看出，国漫电影想创造属于自己的“封神宇宙”。路漫漫其修远兮，满怀期待。（张亚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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