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评论员 李勤余

虞书欣在微博上道歉了。原因是某微博网友在其微博中提及虞书欣家人牵涉法律纠纷一事，于是一些虞书欣的粉丝曝光其身份信息，并在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官微进行恶意举报，严重侵扰到该网友的正常生活和学校官微的正常运作。

事情的处理结果是涉事账号删除相关微博，并禁言7天。可等等，虽然当事人是虞书欣粉丝，但虞书欣本人并没有牵扯其中啊。既然如此，她为啥要自告奋勇地跑出来道歉？

要知道，当事粉丝是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完全可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而虞书欣与其非亲非故，完全没有必要大包大揽。可是，她还是跳了出来。原因也很简单：虞书欣和某些粉丝，谁也离不开谁。

当事粉丝不能没有虞书欣，因为饭圈的特性在于“划分”，“划分”又意味着身份标识以及归属感。也就是说，成为虞书欣的粉丝，不仅要与偶像荣辱与共，还要和其他虞书欣粉丝共同进退，形成一体。整个世界对他们而言可以被泾渭分明地划分为两部分：喜欢虞书欣的人/其他。

所以，表面上看微博网友批评的是虞书欣，实际上感受到不快的却是整个粉丝群体——外人一旦批评偶像，就是突破了粉丝在心理上架设的世界分界线。这些粉丝在举报和攻击对方时所运用的语言为何如此上纲上线？因为，他们要捍卫的不只是偶像的尊严，更是自身依附于偶像的价值。

虞书欣更不能没有粉丝。近年来，不少偶像拿不出广为人知的代表作品，却能在娱乐园牢牢占据一席之地，这就要感谢粉丝为他们带来的流量以及随之而来的资本加持。粉丝就是这些偶像的安身立命之本，所以偶像必须“宠粉”，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虞书欣为了粉丝出来道歉，看上去是“受了委屈”，实际上收益远大于损失。因为她借此收获了粉丝的心，也使她和她的粉丝结成了关系更牢固的团体。最终的结果是，虞书欣粉丝与外部世界的界限更为分明，很可能从井水不犯河水转化为势不两立。这一点，从当事粉丝不情不愿、阴阳怪气的道歉里就可以看出来。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的官博引用了《乌合之众》的一句话来形容该事件：“群体盲从意识会淹没个体的理性，个体一旦将自己归于该群体，其原本独立的理性就会被群体的无知疯狂所淹没。”但要说粉丝群体“无知”，恐怕并不准确。

个人之所以愿意将自己的价值寄托于集体，就是因为集体的力量总是大过个人。粉丝群体借此获得的幻觉是自己的“力量”和话语权变强了。但这一切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彻底放弃个性以及个体的价值。

于是，偶像粉丝在行动时就必须主动放弃独立思考的能力，因为主导其思想的必须是这个集体，否则，Ta就失去了身份标识带来的安全感。汉娜阿伦特所说的“平庸之恶”，就此产生——当某些虞书欣粉丝攻击网友时，一定觉得自己很无辜。

虞书欣的粉丝明明做错了，她为什么不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反而避重就轻？这不仅是因为她接下去的演艺生涯离不开粉丝的支持，更是因为虞书欣粉丝这个集体一旦形成，是不允许有不利于该集体的声音出现的。

当然，并非所有粉丝都不够理性，所有饭圈都会陷入疯狂。只是，某些粉丝和偶像的抱团取暖，已经把自己“圈”进了狭隘和极端，构成了娱乐圈的怪象。这种病态的羁绊，理应被彻底斩断。

每一位粉丝在成为粉丝之前，都不应该忘记，自己首先是个有思想、有三观、有个性的人。

责任编辑：伍智超

校对：施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