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作家严歌苓刚到国外时，写了一部关于移民题材作品。就是后来由李安和张艾嘉联袂执导、刘若英主演的《少女小渔》，一举获得了第40届亚太电影节最佳电影及最佳女主角等多个奖项。

《少女小渔》主要讲述了女孩小渔在男友江伟安排下一起去悉尼留学，为得到永久身份，她在男友的授意下与一个意大利老头假结婚，此后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发生的摩擦和纠缠。

作品的深度，是对中西文化的碰撞和种族隔阂的探究，而我今天只想说说，关于一个女孩的成长。

1，二十二岁的少女。

二十二岁的小渔，已经是成年人，但在作者的笔下，却被称作少女，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从外形看，小渔是个非常成熟的女人，她对自己美貌的认知来自男朋友，“她在他眼里是漂亮人，漂亮得了不得。”

她的身材更是性感十足，作者是这样描述的：

作者之所以把她称作少女，是因为她有一颗少女心，天真幼稚，温柔简单。

在认识男朋友之前，做护士的小渔由于不忍心拒绝自己长期护理的一个濒死病人的求欢，满足了他临死之前的愿望，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童贞。

小渔这样一个善良得没有底线又不懂得拒绝的女孩，还把第一次失身的经历如实告诉了后来的男朋友。

小渔与男朋友江伟相识于一次舞会，他曾经是全国蛙泳冠军，马上准备出国留学。

他们初次在一起跳舞，江伟的手就不老实，小渔像不懂男人肢体语言似的，还有问必答，把名字和工作也告诉了人家。

所以，作者在描写完小渔的丰满身材之后，也描写了她的“胸大无脑”。

江伟第一次约她出去玩，就总是想把她往没人的地方带，在僻静处对她又搂又抱，她也没反抗。所以，第二次见面他们就上了床。

完事后，江伟发现她不是处女，她也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第一次：是一个快死的病人，喜欢了她一年多。

江伟气得不行，小渔这样解释给他听：

江伟半年没跟她联系，突然有一天给她寄来一封信，已经为她办好了出国陪读的手续。江伟气归气，但还是放不下她。

就这样，他们在国外开始了同居生活，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共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在江伟和小渔的未来规划里，定居是最关键的开始。得到绿卡最快最好的办法是嫁给当地人，也因此衍生了许多扯皮条的中介。

江伟不惜筹资一万五，为小渔找了一个跟她假结婚的穷老头马里奥，一年后可以离婚。

这种跨国婚姻，需要接受移民局的各种盘问和审查，包括拉手亲吻拥抱，甚至说出对方私密处的特征，光是想象，很多年轻女孩都会觉得崩溃，何况是跟马里奥这样一个年迈的老头。

小渔默默接受了江伟的安排，她是一个没有主见且顺从的女孩，这大概就是江伟看中她的原因，漂亮温柔，百依百顺，从来不对他说“不”，这也是多数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选。

第一次看这部作品，感觉这个女孩对性的开放简直不可思议，性格的温顺也让人觉得过分，但仔细一想，她就是心太软又不懂得拒绝，宁愿牺牲一些自己。

她把宝贵的童贞施舍给了一个将死之人，把爱情给了一个需要她的男人，在她的善良面前，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愿望比自己的贞操重要，顺从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的安排也更加无法拒绝。

不难发现，这种不懂得拒绝的女孩大概在每个人周围都有，太善良，宁愿亏待自己也不愿别人不开心。

2，充满矛盾的生活。

虽然小渔假结婚是江伟一手包办的，但从婚礼开始，他就变得非常不开心起来，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亲热，心里早就打翻了醋坛子，特别是小渔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对老头厌恶的样子。

小渔结婚后，就搬去了马里奥的房子住，因为移民局随时过来检查。

她的“丈夫”马里奥是个穷困潦倒的无赖老头，连婚礼上租的西服都找她报帐，实际上他的西服是拿自己曾经在乐团的演奏服改的。

老头有个同居的女朋友瑞塔，他们都没有固定职业，他靠每年跟人结一次婚赚笔佣金，她靠偶尔为人家做一次糕点谋生，他们在一起拉琴唱歌，喝酒、流泪、思乡和睡觉。

因为移民局工作人员的经常突袭，老头就不再让瑞塔在他房里过夜，偌大的房子就只有小渔和马里奥。

自从小渔结婚后，江伟情绪就开始不稳定。

江伟以男人的直觉总怀疑马里奥会打小渔的主意，比方说当送小渔回去，得知她洗澡要穿过老头的卧室，便仔细检查了浴室的门锁，小渔说马里奥不会犯坏，他就急了。

大概是他认为男人更了解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个男人都会想入非非，所以他对单纯的小渔特别不放心。

因为小渔的到来，老头和瑞塔的关系也紧张起来，他们经常吵架，瑞塔就跟江伟一样，对情敌充满戒意。

比如有天夜里小渔摸黑回来，马里奥估计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起来为她开了门灯，引起瑞塔强烈不满 ，跟他吵得很厉害，把小渔和马里奥的结婚相框玻璃都摔碎了。

小渔就在这种尴尬的关系中小心翼翼地生活着。老头不但要收她房钱，还经常涨租，江伟为此跑过来跟老头吵架，差点没打起来，小渔为了息事宁人，就偷偷把房钱按老头要的给。

江伟是一个斤斤计较的男人，有时候小渔去他跟人合租的公寓里，看到家里又脏又乱，想收拾一下。江伟就火了：“你是我的还是公用的。”

他不让小渔做这些事情，并不是疼惜她，而是觉得小渔是他的人，只能伺候他，是个占有欲极强又特别自私狭隘的男人。

小渔每次去接江伟的时，手上提着的重物他从来没帮忙拎过，他总是甩手走前面，她大包小包走在后面。

小渔为什么会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呢？是因为她骨子里的温顺，还有认知的浅薄，她只看到江伟对她表面的热爱和需要，却辨不清人性的复杂和阴暗。

很多女孩在青少年时代谈恋爱很天真，极少去观察对象的性格和人品，而往往在结婚后，才会在生活的磨砺中发现双方矛盾点重重。

3，不同色彩的灵魂。

生活的一地鸡毛并没有影响小渔内心的安宁，她每天努力地工作，认真地学习，打扫马里奥的房子，在院子里种花，家里家外都弄得干净整洁极了。

马里奥不太习惯她的勤劳，他跟瑞塔从前自由懒散惯了，很少动手干活，他拉住她问，

老头笑了，像个长辈一样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某天她走在路上，遇到了开着一辆破车的马里奥，他问她为什么不坐车上下班，她说她已经步行好几个月了，为了省车钱，老头一下沉默了，他知道小渔的钱都给了他交房租，连修屋顶和通下水道都要小渔付钱。

小渔付这些钱都瞒着江伟，自己一声不吭地付了，他知道了就是吵和骂，她宁愿自己走路，宁愿拿钱买清净。

到家后老头说，难怪，你瘦了。在后来添置家具的时候，大概是想起这些，他不再把账单给小渔。

瑞塔最终离开了马里奥，她要去找个男人结婚。失恋后的老头变得很伤感，小渔和江伟碰到他在街头拉琴卖艺，他以前是宁愿卖自己也不愿卖艺，不肯出来挣钱。

街头下起大雨，眼看老头辛苦一天赚的钞票被风吹散，小渔想去帮他，却被江伟拉住，但她挣脱了他，帮老头把钞票一张张追回来，又扶起摔倒在雨中的老头，但转头一看，江伟已经走了。

小渔去江伟的公寓等到半夜，他都没有回来，她知道江伟别扭的不止这一次，他曾见到小渔在高处挂花盆时，老头在下面扶住她的脚腕。江伟还看见他们一起浇花、剪草坪、坐一间屋看电视或看书，嫉妒得发狂。

后来小渔又去找了江伟几次都没找到。还好结婚三个月小渔和马里奥可以分居，她很快就要搬回江伟那边，结束这种猜忌的日子。

老头的生活也变得认真起来，他每天去街头卖艺，自食其力让这个老人看起来庄重了许多。

马里奥从小渔身上看到人性最美好的光辉，温暖，善良，无私和宽容，让他找回了做人的尊严，而小渔也从认真生活的马里奥身上也得到了被照顾，被尊重的感觉。

小渔在马里奥家里待的最后一天，老头突然中风了，因为雨中摔的那一跤，而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她的江伟打来电话，让她整理好行李，说在路口只等她两个小时，还让她要回提前三天搬走的房钱。

面对江伟强势的最后通牒，虽然瘫在床上的马里奥也让她走，但小渔却选择留在孤零零的马里奥身边，陪他度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光。

这是小渔第二次反抗江伟，也许是最后一次，按江伟的性格不会再相信她跟马里奥之间的关系。

这个善良的女孩终于学会了拒绝，有了自己的主见，甚至放弃了自己漂洋过海万里追寻的爱情。在异国他乡，江伟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归属，如果与他分手，代表她从此要独立在国外生活了。

当小渔答应马里奥，要留下来参加他葬礼的时候，她就已经告别少女时代，成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了。

回想过去，是哪一件事，哪一个人，让你突然长大的呢？是什么时候开始独立，不再依赖别人啊？

每个人成熟的时机，与经历有关，与阅历有关，与爱的人有关。而不用长大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