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古典御姐顾兰君:红遍上海滩,两次婚姻,最终死于舞台
她是最有古典风情的民国女明星,既能演甜美妩媚的秦淮歌姬,也能演威仪天下的一代女皇,以及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她是被称为“金鱼美人”的顾兰君。
现在知道顾兰君这个名字的人很少了,但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她的名字响彻了大上海。
顾兰君生于1917年,原名顾小蝉。姐姐顾梅君比她大两岁,也是著名演员。姐妹俩从小开始学艺,擅长京剧,后来加入明月和联华歌舞团,参加话剧和歌舞演出。
中国电影进入有声时代后,“明星”电影公司为了培养有声电影的人才,成立了明星歌剧社。
1929年,顾家姐妹俩认识“明星”负责人周剑云,加入明星歌剧社,那年顾兰君只有12岁。
顾兰君 顾梅君
明星公司业务科长徐欣夫是中国早期电影的先驱者之一,参与拍摄了中国第一部长故事片《阎瑞生》,是台湾第一部国语片《阿里山风云》的制片人。
徐欣夫看中了顾梅君,两人堕入爱河,不久结为伉俪。
1933年,顾梅君推荐妹妹顾兰君在夏衍编剧、沈西苓导演的《上海二十四小时》中演童工的妹妹,男主角是赵丹,这是顾兰君的处女作。
顾梅君
《上海二十四小时》用对比的手法描写了上海一个买办家庭和一个工人家庭的一天生活,是一部暴露城市贫富悬殊、阶级矛盾对立的影片。编导演都别具匠心,是一部成功的作品,顾兰君的表演也得到导演和观众的赞扬。
接下来,顾兰君在《落花时节》中演女二号,女一号是赫赫有名的徐来。
在《夜来香》中,顾兰君与大名鼎鼎的胡蝶、舒绣文、赵丹合作,演技不俗。
顾梅君婚后相夫教子,偶尔在丈夫执导的影片中演一个角色。1935年,徐欣夫筹拍侦探片《翡翠马》,原定顾梅君饰演女主角交际花,不巧顾梅君临产在即,于是让顾兰君顶替。顾兰君表演出色,在影片中一展歌喉,上映后轰动一时。
徐欣夫肥水不流外人田,力捧小姨顾兰君,在他执导的《金刚钻》、《生龙活虎》等影片中,女主角都是顾兰君,顾兰君也被戏称为“小姨明星”。
这种姐夫捧小姨子的事,也不是徐欣夫首创的,如任彭年捧邬丽珠,陈铿然捧路明,都是姐夫照顾小姨子的例子。
1937年“八一三”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踏进上海,“明星”毁于炮火被迫停业。大批影人离开上海到内地去了,一些制片公司也因日寇的侵略而停业,上海的电影业顿时变得萧条。
无戏可拍的顾兰君与姐姐顾梅君在上海开了一家“梅兰花店”,以维持生活。
不久,上海的电影公司又活跃起来,顾兰君1938年加入“新华”为基本演员,这家公司的老板张善琨很会投机钻营。
张善琨很器重顾兰君的表演才华,选她为《貂蝉》的女主角,这是她第一次主演大型古装戏。
《貂蝉》的前半部是在上海拍的,后来饰演吕布的金山、演董卓的顾而已和演王允的魏鹤龄都离开上海到武汉,影片无法续拍。
张善琨不甘心白白丢掉自己的投资,再次请金山、顾而已、魏鹤龄续拍此片的后半部,但他们三人不肯回上海。
张善琨为了捞回成本和赚钱,不得不狠心请他们三人从武汉乘飞机到香港,公司也派专人去香港会合,拍完这部电影。
金山饰演的吕布
顾兰君在《貂蝉》中成功地塑造了貂蝉的艺术形象,揭示出貂蝉身为婢女,却能深明大义,忧国忧民的崇高精神品质,将貂蝉演绎得真实可信、楚楚动人。
1938年,顾兰君与金山主演的古装片 《貂蝉》在上海大光明电影院首映。“大光明”影院是美国片商所办,专门播放美国电影,此次《貂蝉》开创了放映国产片的先例。
顾兰君因此蜚声影坛,奠定了在电影界的地位,影迷们称她“活貂蝉”和“金鱼美人”。
《貂蝉》先后在新加坡、印尼、泰国、越南等东南亚国家上映,华侨称赞中国出了一个会演戏的女明星。
《貂蝉》
《貂蝉》在美国上映时,在香港的胡蝶听到这个消息感叹道:“是那个拖鼻涕的孩子吗?我像在做梦!”
是的,当年拖鼻涕的黄毛丫头女大十八变,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上海滩最红的女明星,与袁美云、陈燕燕、陈云裳并列为影坛 “四大名旦”。
抗日战争爆发后,上海租界成为“孤岛”,顾兰君与留在“孤岛”内的进步文化工作者一起,主演了《葛嫩娘》、《梁红玉》、《红线盗盒》、《李香君》等激发人民爱国思想和民族意识的历史影片。
《葛嫩娘》
在柯灵编剧的《武则天》中,顾兰君从青年演到老年,出色地展现了一代女皇的威仪,同时刻画了她丰富的情感世界。
在《武松与潘金莲》中,编剧欧阳予倩把潘金莲写成要求个性解放、具有反抗精神的女性。金焰饰演武松,刘琼饰演西门庆,顾兰君把潘金莲的叛逆性格和复杂情感揭示得淋漓尽致。
《武松与潘金莲》
顾兰君还在《王熙凤大闹宁国府》中饰演泼辣能干的王熙凤,在《黄天霸》中饰演刚毅中带着妩媚的绿林女豪杰……顾兰君演技精湛,能饰演各种各样的角色,这段时期是她银幕艺术生涯的黄金时代。
追求顾兰君的人不少,其中最疯狂的粉丝是号称“一大山人”的顾乾麟,不顾家有妻儿,一掷千金追求顾兰君。他拿出一万元投资拍片捧顾兰君,结果顾兰君收了钱却不拍片,转借给李英在沪西开绿野花园。“一大山人”知道后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1939年7月5日,《良友画报》举办明星照片拍卖活动,为难民筹措救济款,一张照片5元起售,上不封顶。
顾兰君与陈云裳两美争霸,陈云裳一张30寸放大玉照被影迷抬价到1500元售出,令人咋舌。“一大山人”花6000元买下顾兰君同样尺寸的玉照,压倒了陈云裳。
当时盛传顾兰君将嫁“一大山人”以报答他,结果他们非但没有结婚,反而断绝往来。原因是“一大山人”的原配妻子娘家有地位,出面阻止了山人和顾兰君的交往。顾兰君不拒绝他出钱捧场,但也不愿意做小三破坏他的家庭生活,这段情缘就结束了。
陈云裳
1940年,徐欣夫导演《黄天霸》,李英饰演男主角黄天霸,顾兰君饰演女主角张桂英,两人上演了一场英雄美人的爱情故事,假戏真做。
徐欣夫和顾梅君提醒她李英是个风流种子不可靠,但顾兰君意乱情迷,听不进姐姐和姐夫的劝告,与李英秘密同居,徐欣夫夫妇无可奈何,只能由她去了。
李翰祥在《三十年细说从头》中讲到顾兰君第一次结婚的趣事:李英在化妆间向她求婚,顾兰君说:你要是能喝我一泡尿我就嫁给你。李英说你尿了我就喝,结果顾兰君转身给了李英半盆尿,李英一口气儿仰头就把半盆尿喝了。
不久后,他们主演了李英自编自导的影片《薄命花》,影片完成后便宣布结婚。
日本人控制上海影坛后,顾兰君难以忍受在敌伪统治下演电影。1943年,她在李英的帮助下脱离上海影界,北上到各大城市演出话剧,表现了爱国情怀。
这场婚姻不出姐姐姐夫所料,李英婚后不久就对顾兰君厌倦了,在外面拈花惹草。顾兰君忍辱负重,矢志不移,在家看孩子、设计服装,坚信丈夫会回归家庭。
她对姐姐说:“只要我一心带好孩子,顾好家里,他会回头的。”
这场婚姻并没有如她所愿,3年以后她和李英劳燕分飞。她没有向外界讲过李英一句不好的话,她对记者说:“我不爱,也不恨,他曾支持和帮助我脱离影圈,我是感激他的。”
抗战胜利后,顾兰君1946年到香港“大中华”公司参加拍摄了《同病不相怜》。1947年回到上海后,她在“国泰”等公司拍摄了《湖上春痕》、《无名氏》、《忆江南》、《粉红色炸弹》、《假面女郎》、《十步芳草》等电影,深受观众好评。
1947年的《假面女郎》是武侠片宗师张彻编写的第一个剧本,女主角是顾兰君,男主角是秦沛和姜大卫的父亲严化,20年后姜大卫成为张彻武侠电影的御用男主角,这是后话了。
1949年,顾梅君和徐欣夫去了台湾,顾兰君的亲友也劝她去香港台湾或海外,她不为所动,觉得自己事业的根在上海。
顾兰君于1949年初与上海惠昌商务公司经理廖云士结婚。1953年,顾兰君以惠昌影片公司的名义自费筹拍了电影《婚姻大事》。
《婚姻大事》歌颂了新中国颁布的新婚姻法,顾兰君扮演了一个在封建礼教的枷锁下,因婚姻得不到自由而最终寻死的青年寡妇。这是她最后一部电影。
后来顾兰君集资开办上海水龙带厂,成为一名民族工商业者。1956年她带头申请公私合营,1957年受到中国民主建国会上海市委员会的表彰。
1978年顾兰君退休后,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她与老伴一起加入了上海业余京剧研究会,常和各派名票一起粉墨登场,演出京剧《拾玉镯》、《宝莲灯》等折子戏。多次邀请海外文艺界朋友来沪旅游探亲,并与他们同台演出。
1980年,顾兰君被选为上海市静安区政协委员和区政协艺术学校校长,和同仁一起努力办学,培养了万余名学生。
1985年,她赴香港探亲访友,宣传国内形势,团结许多海外人士,为祖国统一事业做了不少工作。
1989年10月24日,顾兰君组织演出京剧《樊长江》,台上台下跑来跑去,因劳累过度患脑溢血逝世,享年72岁。
顾兰君从影20余年,先后出演了50多部影片,最终死于心爱的舞台上,也带走了她的时代。
顾兰君去世后,她的亲属认为她肯定很有钱,可是翻遍了她的遗物后,发现她是一个清贫的人,没留下什么遗产,她在上海铜仁路留下的一套房子也被后夫的儿子占去了。
一代风流,终被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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