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现在最大的困难是影片拍完放不了
从1995年开始涉足电影行业,贾樟柯最为外界称道的是他文艺片导演的身份,从《小武》、《三峡好人》到如今的《山河故人》,斩获了威尼斯电影节、戛纳电影节上的多项大奖。 除了文艺片,贾樟柯也拍了一些广为人知的纪录片,如《无用》、《东》、《海上传奇》等。许多人都知道纪录片不赚钱,但他说,拍纪录片,是做他喜欢的事。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也是一种奢侈。
纪录片最珍贵的是未知性和偶发性
拍纪录片能给人不一样的电影乐趣,我们拍剧情片一般都在落实剧本,而纪录片最珍贵的是未知性和偶发性,对导演来说,要在拍摄中形成自己的叙事,这种乐趣能保持导演对拍电影的新鲜看法。
我迷恋表层,我不相信摄影机能够穿透它。我要保持摄影机看的态度,只能让它看到我能看到的东西,这个东西肯定在表层,你不可能看到表层之外,表层之外的都是你强加给人们的,都是你对人物和事实的想象与发挥,不管好还是不好,都是主观臆想的东西。
我拍的时候就想着要打破原来的原始的纪录片的概念,原来的纪录片拍摄有许多教条,比如必须跟着这个人,甚至极端到摄像机必须跟在人后头,因为人的行动在前。
这有许多误解,其实纪录片是非常自由的方法,有多种形态,并不像我们常见的这些。比如说伊文思的《雨》《雾》,就非常抽象,像现代艺术。那种形态的纪录片越来越少,因为电视台的崛起,发明了电视纪录片,所以专题性越来越强,让人们理解的记录片就非常单一。
最大的困难在于片子拍完放不了
今天中国纪录片面临的困难在哪,我觉得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流通渠道问题,我们的影片拍完放不了。
其实台湾的纪录片票房很不错,法国、日本都有纪录片市场份额,国内的观众则对纪录片有成见,因为过去的纪录片大部分是宣传片,而纪录片在影院消失后,人们只能在电视上看类似《舌尖上的中国》那样的专题片,导致人们长期认为纪录片不应该付费看,这是传统印象和消费习惯的双重挑战。
如今推纪录片进入影院很艰难,付出投入和商业回收是不成比例的,但是还是要推进,这十几年中国电影最大成就是在纪录片领域,如王兵、赵亮的纪录片,很有创造性,但缺少进入市场的桥梁,这其中有审查问题、技术要求问题,有些纪录片作者也不太热心将作品推入商业渠道。一些杰作被时代埋没,我觉得心疼、可惜。
它是勇敢的工作,要有勇气承受真实
但我觉得信心是很重要的。还是我经常说的一句话:当今世界天才、聪明人太多了,要想成功的话,除了天才聪明之外,还要有一个——勇敢。
特别是拍纪录片,它是勇敢的工作。这个勇敢包括你可能要面对的未知的人、未知的空间、未知的城市,你要了解他,要有勇气接受他,要有勇气去承受真实。
这个勇敢还包括你可能要消耗自己那么宝贵的青春生命,你要投入到这个工作里面,你要一直坚持下去;
这勇敢也包括你第一天拍这个题材,包括你两年后还在剪辑这个片子的时候,你还相信他。勇气加才华,其实是能让大家走的更远的一个法宝。
以下文字综合整理自凤凰网、贾樟柯在某次纪录片训练营上的讲课等内容,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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