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乐队的夏天》,他要用电影“燥”起来
他,是一个很难被定义的人。
有人觉得他太土了,大红大绿,浓妆艳抹;有人则认为他高级,有锋利的态度,偶尔带有反讽的犬儒主义,是不折不扣的艺术家。
他是谁呢?他是二手玫瑰乐队的主唱梁龙。
在大众眼里,他是“伪”美妆博主。去年,他通过这一奇怪的身份,获得了不少的关注。
谁都没有想到,这支在摇滚圈火了多年的乐队,没有靠《乐队的夏天》大火,而是靠这个方式出圈。
当大家以为他们会顺势参加第二季的比赛,他在演唱会上,带着玩笑的口气和粉丝说,“怎么让评委身份的人去做学员呢?”
果然,他以导师的身份,参加了另一档和乐队相关的节目——《明日之子4》。
在某一期中,他带着二手玫瑰,与参赛学员们进行了一次合作演出。在这首歌中,马头琴、唢呐、横笛等传统民乐轮番上,这种实打实的民族风,“炸”翻整个舞台。
看吧,这就是“中国摇滚教母”的舞台魅力。
回到最初提及的美妆博主身份,他确实很难让人找到一个定位。
折腾吧、闹吧,他又总能给出不错的成绩。这不,他又开始和电影扯上了关系,而且是深度捆绑。
他创作的电影项目《大命》,入围了华语青年电影周的2020“猎鹰计划”创投年度35强;
他担任男主角的电影《思想没问题》,先后在上海国际电影节创投单元和北京国际电影节创投单元拿下大奖。
所有种种的事件,如同他的歌名一样,《允许部分艺术家先富起来》,那么,我们也有理由允许他先“燥”起来!
/ “哥是一根葱,来自外太空” /
梁龙最初让观众在电影里记住他,是宁浩导演的《疯狂的外星人》。
电影上映的时候,他回东北陪父母过了一个年,还“特意”陪他们去看了这部他参与配乐工作的电影作品。
这个画面想来多少有些温情,但殊不知,整个制作的过程非常拧巴。
2018年春夏交际的时候,梁龙接到了大鹏工作室工作人员的一通电话,意思就是宁浩导演想找他合作一下。而前一年,他刚好和大鹏合作了电影《父子雄兵》。
“咱们俩应该早就认识了!”这是宁浩说的第一句话,梁龙印象深刻。
在宁浩眼里,自己的“疯狂系列”和二手玫瑰的黑色幽默是相似的。但是梁龙清楚,艺术创作不是简单的一加一,做不好的话,就会变成失败案例。
当然,对方还是严谨地问了梁龙一句,“做过电影音乐吗?”
“做过,但不多。”事实上,他早在2005年就曾为管虎导演的《生存之民工》做过音乐。
整个见面过程单刀直入,其实在宁浩眼里,这个配乐非梁龙不可。
他曾在粗剪中,企图找到一首主题曲来贴画面,可是反反复复找了一百来首,都没有让他满意的。
直到他贴上了二手玫瑰的《命运》,《疯狂的外星人》才真正对味了!
见面之后,宁浩给梁龙听了一个日本版的《国际歌》,这是一个日本乐队用非常传统的乐器做的全新编排,乍一听整个编曲特别慌张,但又完全在音乐章法里面。
“你整个电影音乐应该是一堆乐器挂在了一个破烂不堪的大货车上,然后走在崎岖的路上,颠来颠去的,可能某个乐器马上要掉地上了,但一直也没掉下来。”
梁龙很快就把抽象化的音乐旋律,具象化成了一副特别生动的画面。
当大家以为能就此快速推进时,问题马上就来了——梁龙在近四五个月里,完全找不到配乐的突破口。
这段日子里,两人吵过,他不止一次让宁浩换人,觉得真的快干不下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进入到一个博弈状态,最终只能在“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的试探中,尝试找到一个合适的感觉。
当然,宁浩也犹豫过换人问题,但是想想,还是得梁龙。
灵感这个东西,有时候说来就来。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躺着吧,梁龙就在棚里休息着,突然脑子里就蹦出个旋律,他立马用电脑做出来一个小样——外星人砸向地球的时候,拿着唢呐吹起这个旋律,跟天兵天将下凡一样。这个状态也如同电影里,把外星人比拟成孙猴子一样。
“老梁,就它了!”
宁浩听了这首在《命运》的基础上,创作出的《疯狂的外星人》,才算确定了电影配乐的方向。
有了这个旋律之后,后续的配乐工作也就顺利的多。宁浩又从美国找来华裔作曲家王宗贤帮助梁龙,与梁龙的编曲助理宋楠一起,三人搭档做起了配乐的工作。
因为这次的合作,给了梁龙对电影配乐一个全新的认识,或许过去的合作者,多是要一个“二手玫瑰式”闹的氛围,而宁浩让他真正了解配乐,应该从一个故事开始,先去思考画面,再而思考音乐。
/ “接客了!” /
“二手玫瑰,接客了!”
他每每在舞台上,喊那么一声,整个场子一定high到不行。当然,这种热情也会把大家吓住。
2017年,梁龙带着二手玫瑰乐队,凭借《轻松+愉快》的配乐入围电影节,那次是他们少有在大众面前展露自己独有的风采。
这种自带东北戏谑的风格,当时着实吓住了那些习惯了民谣流行的南方电影人。
梁龙和他们乐队里的唢呐一样,热闹,燥!
因为这种闹腾,以及他自带的东北人气质,偶尔会有电影找他去客串一把。不过这几年,他慢慢有了更多的“戏路”。
耿军的短片《读城记》中,他演了一个忧伤的男人。这一次的出演,也让当时短片的副导演高鸣留意到了梁龙的另一面。
高鸣是一个出生在江西,漂在深圳的典型南方人,但他特别喜欢听二手玫瑰那种东北韵味的歌。他在创作处女作《回南天》时,里面安排了一个神秘的龙老师。
导演想到了梁龙。
可能是歌迷心态,那会儿在耿军的剧组里,高鸣一直在“暗地观察”他,注意到了常人比较少见到的梁龙——那种一言不发,却让人感觉背后有许多故事的状态。
于是,高鸣把剧本递给了梁龙,他看完本子之后,很快也就答应了。
这边演完《回南天》,他又回到东北老家,整了一次男主角,出演了蒋佳辰导演的《思想没问题》。
在这部作品中,梁龙又把自己折腾了一顿,完全和现实做了一个反差。他打破了多年的光头形象,成为一个“反摇滚”的老父亲。
这两部作品不同于他过往的人情式客串,这种挑战是他主动选择的,因为他要拍电影了。
/ “我说命运啊!” /
梁龙要当导演拍戏,他说了好多年,很多人都听说过。
宁浩主动问他要剧本看,他反而有点害羞,“跟你们就不聊了。”
可能在他的维度里,他的电影和宁浩的电影略有不同,他更想记录,记录自己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可能无法放进他的音乐创作中,也无法放进那些艺术展里。
那么,他这次把记录放进电影里吧。
这种“记录”来自任达华。
两人曾在《父子雄兵》中有过简单的合作,片场闲聊中,他问任达华,“一共拍过多少片。”对方则表示具体没统计过,大概有200多部吧。
任达华告诉他,现在的计划很简单,每年不管多忙,一定要拍一部港片,最少一部。因为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记录生活了,无论是肥皂剧还是文艺片,起码见证了他对家乡发生了什么所做的记录,哪怕是烂片也是一种经历。
这句话触动了感性的梁龙。
不仅是那种情怀,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开始会“忘事儿了”。在和好友忆往昔的时候,那些故事都开始错乱了。
他跟朋友回忆在村儿里偷鱼的经历时,梁龙认为自己胆小,一定是那个放哨的人。对方纠正了他,放哨的是别人,他才是那个带着大家进去偷鱼的“始作俑者”。
其实在2007年,他就开始创作本子了,断断续续地写着,但那会儿没想好到底怎么弄。而且那会儿就已经有人愿意给他投钱,400万,有零有整。
但梁龙最终没接,写了一部分的剧本,不满意就又丢到一边。
对他而言,现在或许是真正可以开始记录了,比如他在成立“二手玫瑰”之前的事情。很直接,他想从中找回20年前,相对现在已经比较陌生的自己。
电影叫《大命》,但这个名字和电影没有什么关系,是来自他父亲同事孩子的名字,是那家人为了图吉祥而给女儿取的名字,有些戏谑,有些疑惑。
但他并没有想说要突出那种宿命论,大抵还是那种时代命运下的自己。
梁龙在创投的PPT上写,《大命》会有《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那种江湖气,也有《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那种小神经质的转换感,也可能会有《花样年华》里那种两性的画面感。
最后影片会怎么样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清楚,一定会有人让他回去好好做音乐,别不务正业了,可是谁知道呢。
就好像,这位想成为人民艺术家的人,下个阶段又会“折腾”些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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