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好演员？好演员应该秉承什么样的信念？今日，中国视协演员工作委员主办的第七届中国好演员的重要活动——吕中、牛犇艺术研讨会在成都举行，著名评论家仲呈祥、尹鸿，著名演员陈宝国、张光北、刘劲、曹翠芬、李明启、郭晓东，著名导演江平、张黎、康洪雷、赵宁宇等畅谈了两位艺术家的艺术人生。作为国内享有盛名的艺术家，85岁的牛犇和80岁的吕中奉献了太多经典角色，可谓德艺双馨。著名导演江平回忆，牛犇老师多年前拍戏受伤，他硬是要求把自己绑在柱子上完成后面的拍摄。他曾邀请吕中老师为角色配音，吕中老师不仅爽快答应，还表示义务配音，绝不收费。

“我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在校园里的那种情景，我现在充满了幸福感。我觉得像这样的场合已经离我们很遥远了，很陌生了。”著名演员、中国视协演员工作委员会会长陈宝国说，这场研讨会，让他更明白和更坚定了三点：其一，一个好演员，一个人民的艺术家，为人民服务，是他终身的理想和担当；其二，表演是一门科学；其三，演员是一份崇高的职业。

研讨会现场

【别人眼中的两位老艺术家】

牛犇：脊椎错位，主动要求绑在树上拍戏

牛犇在研讨会现场

“牛犇老师一大早就叮嘱我，‘不要说我，不要说我。’但我还是要说，现在的年轻人，必须学习老艺术家的做人做艺……”著名导演江平和牛犇认识多年，在他看来，牛犇完全践行了谢晋导演当年对演员的要求：认认真真演戏，清清白白做人。江平回忆早上刚刚发生的一件小事：牛犇在餐厅烤面包，但烤出来全糊了。当时服务员说把这片面包扔了，但老人家执意不肯，硬是用小刀一刀刀把烤糊的地方切下来再吃。“他说不能浪费，还小声建议服务员把烤面包的机子修一修。”

江平在研讨会现场

牛犇是苦孩子出身，根据江平的了解，老人家应该是生于1933年，当年他的出生日期被父母刻在家里的门板上，不料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同一天去世，导致他的出生年月没法考证，“现在牛犇老师的生日是7月9日，这其实是他入团的日子，他把这个日期当做生日。”后来逃难到北京后，原名张雪景的牛犇阴差阳错成了演员。他现在的名字也和他第一部电影《圣城记》中的小牛子这个角色有关，演完《圣城记》之后，观众就深深地记住了小牛子的形象。谢添导演非常看好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亲自为他取艺名，觉得他演小牛子很成功，所以就叫他牛犇，寓意四头牛撒开欢拍电影。

“上影厂的人都叫牛犇老师为‘牛罗锅’，他现在罗锅得确实越来越厉害，这和我也有关系。”江平回忆，早在1997年，他和牛犇老师在《梨园生死情》中合作。不料在拍摄过程中，牛犇被受惊的毛驴掀下背来，导致脊椎错位，动都没法动。大家让牛犇回上海治疗，但他坚决不同意，不愿意因为他一个人影响整个剧组的拍摄，“他最后让我们把他绑在柱子上，再把长袍和马褂缝在身上，他拍摄不能动，后来我在监视器里看到，老人家稍微动一下，那个满头大汗啊。最后戏拍完后，我们是用担架把他抬上飞机。这样的精神啊，非常了不起。”

吕中：做一个好演员，要多看书

吕中

为了这次活动，著名评论家仲呈祥今日一大早从外地飞回成都。仲呈祥认为，吕中出演了大量的话剧和影视剧，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她的创作，首先在于个人对角色的深入理解，这种理解除了常年的积累，还有后天的学习，比如吕中曾经在采访中就建议年轻演员多看书，看哲学历史美学文学的书，“吕中演了很多历史剧，特别是《走向共和》中的慈禧堪称一绝，这就在于她对历史很了解。如果对历史根本不了解，你还拍什么历史剧？”

曾创作《走向共和》《天下正道是沧桑》《大明王朝1566》的导演张黎和吕中合作了20多年，在他看来，吕中这样的老艺术家在创作时一定是“先相信后看见”，她们自己对角色进入了深入地理解，再对外输出。“不管是演员还是导演，我们最渴望的就是附体，然后就是机器抓住，捕捉捕捉。但这样的时候少而又少，当有的时候，我们幸福感爆棚。”

仲呈祥、张黎在研讨会现场

在江平看来，老艺术家对年轻人传承的除了艺术，还有做人。江平回忆，当年他有一部作品由秦怡老师主演，但老人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台词存在吃字的情况，就点名邀请吕中配音。江平向吕中发出邀请后，吕中爽快地答应了，并表示绝对不收钱，“吕中老师说，收钱我就不来了啊”。“还有一次我请曹翠芬老师客串一个角色，只有一场戏，结果老人看到这场戏的剧本后，一定要所有的剧本，说要了解前后所有的人物关系。”

【两位老艺术家对后辈的叮嘱】

牛犇：青年演员不要操之过急

“常常有记者问我，说你怎么会喜欢演小人物？而且一辈子演小人物？我说我不是喜欢，因为我本身的材料决定我不能演大人物或大角色。我一生追求着，不要破坏电影里大家的努力。”在今天的活动上，牛犇激动地表示，现在自己的定位就像一张肖像照片，这张照片在里头能起到和谐的作用，不破坏整个气氛，也不会破坏导演的构思，就足矣。

在好演员的活动现场，牛犇表示，他非常高兴看到中国有那么多优秀的青年演员，生机勃勃，人才济济。不过他也表示，青年演员一定不要着急，更不要操之过急，要慢慢努力，毕竟每个人都是从小到大，从一个镜头两个镜头（做起）。过去电影厂导演都是从场记干起，不可能一步到底，演员更是如此，都有认识的过程。一路走来积累知识、成长，帮着导演出主意，怎么样让镜头更有力更感人，“可能有时候我们一个动作想了很久，但导演不用，我觉得也不遗憾，总之我们要为一个角色做10分的努力”。

吕中：不要把演戏当成得名利的手段

著名表演艺术家吕中从演戏和做人的角度进行了思考，她以自己出演的《人间正道是沧桑》中母亲一角和话剧《天下第一楼》里的义妓举例，“每一个演员在你创作这个角色的时候，都要去找历史根据，要去研究那段历史，你要看历史的发展，你要看当时的历史走向，你得要知道那段历史。”有了这些功课，演员再去探讨如何创作角色，理解人物在历史发展进程当中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在吕中看来，演员是靠自身去创作，你不好好去研究人，不好好去研究历史，不好好去塑造自身，拿什么东西去理解人？你自己连人都没做好，拿什么去理解人？“所以我就说演员演角色做人是一体的，所以老演员教导我们清白做人，认真演戏。”

在吕中看来，如今经济生活越来越好，但很多年轻的孩子没有经过历史的变化，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动荡，没有吃过苦，他们不懂得在整个历史当中人到底是干嘛的。责任不在他们，每一个演员都有这样的社会责任，要通过戏去宣扬真善美教育人，“我们的工作不是简简单单的，不要小看我们，不要把我们自己当成商品，不要把演戏当成挣钱、得名利的手段。”

红星新闻记者 邱峻峰 摄影报道 编辑 李学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