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一笑解千愁的,是这个光头
01
2004年11月26日,成都。
陈佩斯站在一个叫亚婷花园的高档住宅区顶楼阳台上,要跳楼。
不是真的跳。他只是为了帮农民工讨要被拖欠的工资,想拿跳楼做威胁。
没想到一不小心真掉下去了。
没错,这是一出戏,陈佩斯饰演的是一个包工头老穆。这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舞台喜剧《阳台》的第一场演出。
他的胡子,就是写这部喜剧的时候变白的。
全剧的高潮在老穆掉下去之后。他掉到了楼下住户的阳台上——侯处长家,而且还正好撞上侯处长和包养的情人偷情。
正当老穆不知所措时,侯处长的夫人进门了。侯处长一边哀求情人躲藏,一边跟夫人周旋。而老穆也只能跟他们一起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好不容易脱身之后,老穆发现自己无意中带走了侯处长藏起来的巨款——当然是贪污得来的。
于是,事情开始变得愈加荒诞。
剧情开始从一种巧合式的搞笑,向更深层次的人性的荒唐发展。
老穆拿着巨款手足无措,想还回去不知道怎么还。
偏偏这笔巨款被农民工们发现了,以为这是他要回的工程款,但是却不给他们。于是开始质疑老穆的人品,对他围追堵截。
另一边,侯处长发现钱不见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情人。后者有口难辩不知所措。
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的只有侯处长夫人。老穆思考再三,决定把这笔钱送还给她。
这就意味着,侯处长贪污和包养情人的事情都将败露……
最后,在一开始老穆要跳楼的那个高档住宅楼顶楼阳台上,又有人要跳楼。
这次不是老穆了,而是侯处长。而且也不再是假装的了,而是真的。
农民工讨薪+官员贪污腐败包二奶,从这个大胆触碰社会真实一面的主题,其实就能够预料到这部戏的受欢迎程度。更不要说,这出戏处处都袒露着人性的弱点。
果然,成都首演之后,《阳台》仅在2004年一年就在全国巡演了20多场。第二年,票房突破了6000万。
离开央视舞台,在大众眼中沉寂了几年的陈佩斯,开始又一次受到媒体的追捧,各种专访邀约纷至沓来。
他站住了。
他打赢了这场离开央视舞台之后的破釜沉舟之战。
舞台剧这条路其实并不是陈佩斯自己的选择,而是一种被迫和无奈。
1999年,陈佩斯和朱时茂把央视旗下的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告上了法庭,因为他们未经允许,把他们在春晚上历年演出的小品刻成光盘销售。
这事儿不是第一次。之前陈佩斯找过他们,当时对方承认错误,发了正式的书面道歉函。
这次看到他们还这么肆无忌惮,陈佩斯找了律师去沟通,结果对方态度很不好。陈佩斯没办法了,那就告吧。
法院一审判决陈佩斯胜诉,对方需要赔偿30万的版权费,再公开道歉。
央视不服,要上诉。台领导出面,说能不能找熟人跟陈佩斯商量商量,私下解决。后来文艺中心的导演赵大胡子,赵安过来请陈佩斯和朱时茂吃了个饭。
二人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开始准备当年的春晚节目,一个叫《江湖医生》的小品。
结果大年三十前三天,赵安给他们打电话,要求换节目。
陈佩斯直接拒绝了,说以后都不再合作。
后来,他果然再也没有登上过这个全国最大的文娱舞台。
也正是那一年,老对手赵本山跟宋丹丹合作,表演了轰动一时的《昨天今天明天》。此后在春晚多年呼风唤雨,最终摘走小品王的桂冠。
其实,当时版权问题几乎没有被重视过。很多艺术家的作品都被盗版,甚至巴不得被盗版。一听起诉央视,更是想都不敢想。
只有陈佩斯这么较真,不惜得罪央视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怕付出沉重代价。
十多年之后,他谈到这段往事,说:
代价确实很大,但是我不后悔。
之前都是他们对我说NO,终于我也能对他们说一次NO!
02
陈佩斯的父亲是著名表演艺术家陈强,诠释过很多角色,最出名的是《白毛女》中的黄世仁和《红色娘子军》中的南霸天。
黄世仁(陈强饰)
这俩都跻身新中国“四大地主”之列,另外两个是周扒皮和刘文彩。但后者分别出身于动画片和泥塑,并没有拍过电影,更没有活人扮演。
换句话说,陈强就是那个年代里,中国人心目中“坏人”的形象代言人。
由于比较适合的长相和出色的演技,陈强演的反派角色演一个像一个,获奖无数,其名气远播国外。陈佩斯和哥哥陈布达的名字,就来自于陈强出演过话剧《白毛女》的一座城市,匈牙利布达佩斯。
1961年,陈强被评为新中国二十二大电影明星之一,照片挂在全国各大电影院和工人俱乐部里。这个奖当年由周恩来发起评选,正式名字叫新中国人民演员。
但是政治运动的风暴之中,陈强迅速被打倒,而且被打得最惨。理由是:
如果不是隐藏在群众里的坏人,你怎么能演坏人演得这么像啊?
陈强每天被拉去批斗场,回来的时候白色的衣服上面全是血迹。小青年们对着这位老艺术家吐口水、抽鞭子。
那时候13岁的陈佩斯,每天目睹之前拿了那么多奖项、得到那么多荣誉的父亲,现在天天受到这样的侮辱和折磨。
大人们都告诉他:你必须跟你爸爸划清界限,以后不能叫他爸爸,不然你一辈子就全完了。
他害怕极了,只能跑开,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这个世界的荒诞与危险,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几十年过去了,陈佩斯还是不愿意写字写日记,甚至不愿意打电话。就是童年时积下的阴影。
他怕有朝一日成为自己的罪证。
最难熬的时候,陈强甚至想到要自杀。
有一天,陈强在一间破屋里见看守们都不在,找出全部的4条手绢,拧成一根绳子,挂在窗框上,想一死以证清白。
马上就把脖子放进去的那一刻,他听到了窗外传来女儿的声音:妈妈快来,帮我把水龙头拧开。对家人的惦念把陈强想死的心又拉了回来。
15岁那年,陈佩斯也被送到了内蒙古建设兵团上山下乡。
年轻陈佩斯
建设兵团的条件十分艰苦,最难熬的是吃不饱。名义上是让他们开荒种地自给自足,但当地的沙漠其实根本种不出能养活这么多人的粮食。
多年后,陈佩斯回忆:
因为总是饿,吃东西的时候,我就非常狠,用牙使劲咬。因为吃得狠,我脸上两个腮帮子的咀嚼肌,鼓鼓的,长得又硬又大。
我吃生老玉米的时候,因为用牙使劲咬使劲啃使劲嚼,这样才觉得过瘾和舒服。
因为吃东西狠,咀嚼时两个太阳穴上的青筋暴突,那个部位就形成了两个大包,别人看到我,都说我太阳穴上怎么长了两个大包,不知道是因为我狠吃吃出来的。
一边吃不饱,一边还要干繁重的体力活。他们那时候每天要抬沙子:
一根扁担,两个15岁的男孩子挑。一筐100多斤的沙子,两个人要用肩膀把它从沙丘上担下来,沙丘有两层楼那么高。担下来还要活成胶泥,把胶泥翻起来,再把它俩掺和到一块。
这样的日子,陈佩斯过了足足四年。
70年代,为了能够回城,更为了能够吃饱饭,陈佩斯卯足了劲儿,考上了当时的八一电影制片厂。还差点因为父亲的问题被打回来。
最后还是陈强去找了招生负责人,当年演白毛女的田华老师,求她把陈佩斯留下了。
终于能吃饱饭了。
第一顿饭,陈佩斯一口气吃了十个馒头,一个手指头上插着一个。
吃饭快这个习惯,他保持了一生。
朱时茂说:他们俩人一起吃面条,自己半碗还没吃完呢,陈佩斯两碗都进去了,就像是有人跟他抢似的。
陈佩斯也这么要求儿子。理由是:
如果吃饭快的话,就可以抢到好几个菜,就可以生存。
这个社会不会总是那么的安稳。
03
陈佩斯第一次上春晚是1984年。表演的是《吃面条》,一个纯粹滑稽搞笑的小品。
事实上,那也是春晚节目里第一次有小品这个品类。
第一次上之前,春晚导演问陈佩斯:你们这节目叫什么啊?陈佩斯脱口而出:
那就叫小品吧。
春晚从此多了一个节目品类。在这之前,小品只是中戏和电影学院考试的东西,没人拿来公开演出。
大年三十当天,还没有领导敢于决定他们这个节目能不能演。最后四点多了,导演黄一鹤拍了胸脯:二位兄弟,你们演吧,出了问题我担着。
当时,又一波政治运动刚刚结束。中国的老百姓已经几十年没有放心地笑过了。
需要一个场合和渠道,能够让人们毫无顾忌、放肆地笑。
当年春晚,首先马季来了段单口相声《宇宙牌香烟》。
《宇宙牌香烟》
今天的你如果看到这个相声,一定会尴尬到无所适从。
就这么个节目,也能让底下的观众笑得前仰后合?
我们这个宇宙香烟准备卖给美国、日本、英国、苏联;印度、瑞典、丹麦、缅甸;瑞士、挪威、英国、芬兰;尼泊尔,南斯拉夫、阿富汗、匈牙利、保加利亚、荷兰……
陈佩斯的出现恰逢其时,光头,小眼睛,丰富的面部表情,夸张的肢体动作,站上舞台就让人觉得莫名喜感。
大年初一,陈佩斯去公共厕所。听见两个人对话:昨晚你看那《吃面条》了吗,可逗死我了……
从此,春晚进入了陈佩斯时代。
陈佩斯早期的小品,怎么好笑怎么来,有人批搞笑得太过了,他也不在意。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想告诉观众:你有权快乐。
在陈佩斯看来,小品的出现很重要:
它意味着一个畸形、恐怖的社会转型了,老百姓可以放心地笑了。把笑声回归给人民的时代,是人人平等有尊严的时代。
我们这些搞艺术的永远是为人民服务的,永远没有资格板起脸教训人民。
在小品里一脸的滑稽相,但是陈佩斯本人在生活中,却表现出另一副刚硬、认死理的模样。
1988年5月,陈佩斯受湖南电视台等单位邀请,去参加一个晚会。双方口头约定,湖南台要安排陈佩斯与当地企业家们见面,并且准备好表演所用的音响。
但是陈佩斯到了湖南之后,主办方迟迟没有安排见面,演出即将开始也没有准备好音响设备。于是陈佩斯愤而在演出的前一天晚上回了北京。
几天之后,湖南电视台副台长撰文:《陈佩斯跑了》,发表在1988年6月2日的湖南广播电视报上。
这篇文章里把陈佩斯描写成一个为了钱违背承诺、耍大牌的失德艺人。
随后陈佩斯接受采访、召开记者发布会,一一指出这篇文章的不实之处,并把湖南广播电视报告上了法庭。
3年后的1991年,湖南省高院作出最终判决:《陈佩斯跑了》一文所述事实、情节不够确实,言辞不当,对陈佩斯的名誉有所损害。作者和湖南广播电视报应向陈佩斯赔礼道歉。
不管是维护自己的名誉还是版权,陈佩斯一向不怕事儿。
早年他和朱时茂受邀去各个场合演出,现场经常有录像的。有时候还是主办方或者电视台派来的,但是陈佩斯从来不惯着。只要发现立刻停演,不管现场有多少人,不管对方什么来头。什么时候撤什么时候继续演。
有人问,那观众都买了票来看你的,你这样不觉得对不起观众么?
陈佩斯回:对不起啊,但是不是我对不起,是主办方对不起。是盗版的人不尊重观众,不尊重我们,不尊重作品。
多年后,一次采访中被问起:这么多年这么犟,图什么?
他说:
必须有人发声,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说话,否则,50年、100年后,子孙们看他们的祖先是这么生存的,他们会愤怒。
不是愤怒强权,而是愤怒每一个接受强权的人,我的后代一定会为我感到丢脸。所以,我争取不要让后人嘲笑我。
04
喜剧的天职是让人笑。但是陈佩斯内心里并不满足于只是单纯地让人发笑。
八十年代又是举国关注社会进步的时期,人们对生活充满热情。陈佩斯的小品,很快就从单纯的滑稽,转向了关注社会矛盾的方向。
他关注社会更深层次的问题,也想表达更多的东西,就像后来的《阳台》一样。
这些小品的尺度,今天看来大得让人咋舌。比如《羊肉串》、《警察与小偷》……还有他的最后一个春晚小品:《王爷与邮差》。
小品讲的是:一个王爷奉慈禧太后的命令找了一个邮差去参加万国运动会,本来是想让他陪跑,给足洋人面子;结果他跑了个第一。
极大讽刺了当权者对洋人的奴颜媚骨。
这个小品是1990年创作的,一直被压到1998年才上演,也成了他在春晚上的最后一个节目。
他聚焦于一个个生动的小人物,去观察他们的生活,演出他们的喜怒哀乐。
从八十年代起,陈佩斯就在拍电影,《爷俩开歌厅》《傻帽经理》《二子开店》等等,大多是围绕“二子”这个小人物,在不同的故事和情景中表现普通人的生活。
《二子开店》
陈佩斯喜欢“二子”这个名字,不仅仅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二。
每个“二子”都是他自己,他愿意让自己去诠释这样的角色,滑稽的,带着点傻气的,有时特认死理的这种。
编剧史航说:
过去只有帝王才有资格做《起居注》,陈佩斯二子系列电影最大的意义,是在时代的变革中为普通人做了《起居注》,记录了1980、1990年代最底层的国民生活。
其中,最经典的一部,莫过于《孝子贤孙伺候着》。
《孝子贤孙伺候着》这部电影上映于1993年,聚焦于小人物“二小”的一家。二小母亲害怕死后被火葬,逼着二小签协议、假死,进而引出了一串哭笑不得的故事。
这部片子,笑点全方位密集轰炸,逗得人眼泪直喷。笑完了才感到发自内心的佩服与震撼。
《孝子贤孙伺候着》
这部戏的演员阵容极其可怕:陈佩斯、赵丽蓉、魏宗万、倪大红、丁嘉丽……红极一时的“容嬷嬷”李明启在里面只能演一个出现十几秒的配角。
这些人放在一起,
张佳玮在豆瓣写影评说:
这部电影的表演,真他妈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二十多年过去了,这部老电影在豆瓣上至今保持着8.4的高评分。
但就是这样水平的电影,却让陈佩斯身心俱疲。
一方面是因为当时中国电影市场的不成熟,另一方面也是当时电影行业的潜规则太多了。
他曾亲眼看到,电影院的人当着他的面就虚报票房。
一场明明100个观众,告诉他只有10个。他派出5队人马去河北监票,有的地方播了7场,只说3场;有的地方80%到100%的上座率,只告诉他40%。
那时候他每拍一部电影平均要赔100万,要靠春晚排练之余的时间去走穴赚钱补贴。
他不愿意跟这样的市场妥协,所以选择孤注一掷地去做话剧。做话剧总没办法隐瞒票房了吧!
这跟他当年离开春晚时的心态,如出一辙:
那儿已经不是一个创作的氛围,每个部门都在互相掣肘,特别讨厌。所有在那里工作的人都以老大自居,都是爷,谁都惹不起。
你别看他就是一个助理,你惹不起他,你不知道他哪条线上有什么根儿。所以就是谁跟谁一句话都不敢说,工作就这么粗糙。
他离开春晚的原因,也不仅仅在于“封杀”,更在于他对春晚的标准,已经无法妥协。这里满足不了他对艺术的追求。
他说春晚的现场还仅仅停留在大歌舞、服装华丽、灯光炫耀,其实这些都是最简单的,距离高科技晚会还差得很远,好钢没有用在刀刃上。
十几年后他说:
这个世界应该是有规矩的世界,这样我们每个人能生活得更好。如果都这么没规矩,我也能凑合,但是不能永远这样。
我们在这么烂的社会里已经生活几十年了,还要再把余生烂下去吗?
05
搭档毓钺说:
陈佩斯底子里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老派的、认真的,甚至伤心的中国传统知识分子。
也许还可以补上一句:他关心和接触的,永远是时代最前端的、甚至有点叛逆的东西。
1993年那部《孝子贤孙伺候着》,他在里面用了崔健为中国癌症基金会义演的音乐。
那是崔健被封杀十年的间隙,唯一的一次透气。
2004年,他在话剧排练时接受采访,被记者发现在读吴思的《血酬定律》。
那是一本分析中国社会从古到今潜规则的书,很快就在书店买不到了。
一般人不知道的是,陈佩斯有一个环保情结。
十多年前他去苏州拍戏,剧组的人一边拍一边在旁边嗑瓜子、吃水果,随地扔垃圾。
拍完后,陈佩斯拿上一个塑料袋,把满地的垃圾全部捡起来。
他说:
剧组不能前脚走,后脚就让人家骂,公众人物不一定要有多高的道德水准,但不能连普通公民的道德水准都达不到。
他还公开呼吁:
希望每一位公民都不要穿羊绒衫,一只羊每年要吃掉多少草,破坏多少植被,而羊绒衫的价格并没有把破坏资源所付出的成本加进去。
如今,他每年组织朋友们去山上采摘,然后让妻子做饭,不用一次性餐具,还要朋友们把不可降解的垃圾带回城里,不可以扔在山上。
这些年,他带着一大班子人去演一场话剧,还没有他一个人走一场穴、演演过去的小品赚的钱多。
一次接受杨澜的采访,被问到这个问题时,陈佩斯的反应是:
赚完了钱干嘛呀?
买房子?买完了干嘛呀?
买车?买完了干嘛呀?
多贵的车不都是四个轱辘,多好的房子也是睡在一张床上。
生活中,陈佩斯对这些确实没有欲望。一辆用来代步的桑塔纳,他开了六年。
那辆车,他开着救过一条人命。
有一年除夕夜,他从春晚现场回家,路上看到一个黑影。他本来已经开车过去了,觉得不对,又倒回去了。
那是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找不到家了,在桥下已经冻得直哆嗦。他开车十多公里把孩子送到了派出所。
大年三十的晚上,路上几乎没人。民警说要不是他送来,这孩子就冻死了。
1990年,妻子给他买了一件出口转内销的毛线衣,他一穿穿了16年,直到2006年被朱时茂看见,问他:这件毛线衣你还穿着呢?
他说:
……这样的日子很踏实,也很自由。一部戏接一部戏地演,一个城市接一个城市地走,一分钱接一分钱地赚。
看到台下的老百姓笑,我就开心了。
……我的理想是马,要让所有人都能骑马,而不是老百姓不能骑马。谁都应该能骑马,然后再说什么地方骑什么马。
这样的陈佩斯,很容易博得老百姓的好感。
他们愿意相信,这个好人因为一腔热血,活得并不好。
陈佩斯离开春晚后,走投无路承包了一座山种石榴的段子,这些年在网上流传得很广。许多朋友看了纷纷打电话给他,问石榴种得怎么样,自己可以帮着找销路。他只能苦笑着说:谢谢了。
其实,那座山是他1997年就斥资百万承包的,是为了响应政府绿化的号召。为此,他还获得了北京市有关方面的表奖。
但那座山,他确实为它做了一件事。
2003年,他雇人在那座山上修了一条新的石头路。
跟他一起上山的朋友问:修这路也没有人走,修它干嘛?
陈佩斯说:
本来可以不修,修了也确实没有大用。主要是去年北京闹非典,到处隔离限制交通,山里只有十几个居民还没了生计。你得让他们生活啊,我就让他们修了这条路。
虽然不多,也有个理由给他们发点工资。
06
10月末,央视总台官宣:在即将播出的喜剧传承类综艺《金牌喜剧班》中,陈佩斯将作为首发导师亮相。
消息一出立刻冲上热搜,网友纷纷感叹:
这个让人民想念了20年的陈小二,终于回来了。爷青回!
大家还顺便猜测了一波,今年春晚,他会不会再给全国人民带来一个惊喜呢?
其实,在这20多年里,陈佩斯也上过一次春晚,只不过不是央视的。
2008年,陈佩斯和朱时茂这对老搭档在北京卫视的春晚上演了一个小品,叫《陈小二乘以二》。他提出的唯一要求是:要用到多媒体。
北京台满足了他这个愿望,在大屏幕上做了一个动画版的陈佩斯。
《陈小二乘以二》
当时54岁的陈佩斯,穿着红色大褂从舞台侧门走进来,一举手一投足,跟台上的朱时茂嬉笑怒骂,还是二十年前的那个陈小二。
小品的最后,他扮一个车夫,拉着朱时茂,拉着拉着就一起下了台。
后面的大屏幕上,动画版的陈佩斯还在说着笑着,唱着北京的胡同小调。
又回到他平凡的生活中去了。
陈佩斯公司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幅他自己的书法。
写得很怪,各种字体都有,似乎是故意让别人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正确答案是:那是郑板桥的《沁园春·恨》:
花亦无知,月亦无聊,酒亦无灵。把夭桃斫断,煞他风景;鹦哥煮熟,佐我杯羹。焚砚烧书,椎琴裂画,毁尽文章抹尽名。荥阳郑,有慕歌家世,乞食风情。
单寒骨相难更,笑席帽青衫太瘦生。看蓬门秋草,年年破巷;疏窗细雨,夜夜孤灯。难道天公,还箝恨口,不许长吁一两声?癫狂甚,取乌丝百幅,细写凄清。
相关推荐
最新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