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日本电影《日日是好日》:生活的智慧在于举重若轻
周末休息,浏览微博。电影博主日常推荐的9宫格中最适合在深秋时观看的电影,推荐频率最高的一部是日本电影《日日是好日》。
《日日是好日》的剧本原型,来自日本作家森下典子的自传体书籍《日日是好日:茶道带来的15种幸福》。
森下典子是日本著名茶文化学者。1956年生于神奈川县横滨市,毕业于日本女子大学文学部国文科。20岁开始学习茶道,至今仍悉心探索。著作包括《典奴温度计》《典奴波斯湾冒险》《典奴日本导览》(文艺春秋)、《刚开始恋爱》《感动典奴的故事》等。
森下典子用了25年时间习茶,并定时写日志。她详细记述了细腻的茶道学习经历和身心成长,与读者亲切地分享茶事器具使用、茶庭的布置、茶席的准备、茶人的修习等清雅的茶事美学。
关于书名《日日是好日》的出处有三种解释。
一种来源于《禅说》,整句为“日日是好日,夜夜是春宵”,大意为:把握现在,体悟当前,别错过人生中的每一事、每一物。
一种来源于《六祖坛经》,这篇的题目本就是“日日是好日”,文章中亦有诗作解“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一种来源于著名禅师云门文偃。有一天,他把弟子都召集在一处,说:“十五以前不问汝,十五以后道将一句来!”
弟子听了面面相觑,他自己代答曰:“日日是好日!”
云门禅师为什么要用“十五日”来问弟子呢?因为十五是月圆之日,代表圆满。一旦觉行圆满,当然天天都是好日子了。
“日日是好日”很能表现禅宗的精神,它说见性开悟是很重要的事,没有比开悟更重要的事了。
森下典子在学茶过程中越来越体会到人生的圆满,所以,日日是好日。这是她在茶道上的一种见性开悟,也是一种生命的圆满。
电影《日日是好日》上映于2018年10月13日,由日本国宝级演员树木希林和新生代演技派黑木华联合主演。
就在影片首映前的一个月,树木希林女士去世。因此,电影《日日是好日》也成为她真正意义上的遗作。
树木希林合作最多的导演是是枝裕和,在《比海更深》《步履不停》《小偷家族》中,我们都曾遇见过她。
如今,我们在对中国人而言并不知名的导演大森立嗣的电影《日日是好日》中与她相遇。这一回,她是严谨可亲的武田老师。我们随着他的镜头,随着缓慢的剧情,与演员们一起分享茶道带来的幸福感。
黑木华足够年轻,竟然是90后。一不小心,就会将她与著名演员黑木瞳混淆。
有人说她丑。看多了日本电影就知道,日本人对演员的相貌并不像韩国人那样要求严格,不一定非得具备偶像的外形。即使是长相讨喜,也都是自然人的状态,很少有整容的痕迹。这样的明星更具亲和力,也更加自然。
日本电影更为注重的是电影的内在气质,是对人物心灵成长过程的挖掘与钻研。它不如韩国电影犀利,甚至没有韩国电影深刻。但它细腻、温暖,能引发人对美好的向往,觉得生命完全可以不虚此行,不负此生。
电影以二十四节气串起了女主角学习茶道的24个年头。
初见武田老师那年,她只有21岁,大学三年级。父母希望她有一技之长,也希望她这一生能有一个恒定的爱好,鼓励她去学习茶道。她和表姐美智子一道去见了武田老师,从学习折帛纱开始,一点一点领会茶道的奥义。
每周六下午,她都会步行10分钟左右,走到一间入口处摆放着一个八角金盘盆栽、相当古朴的民宅,开启一周一次的茶道课。
她以为很快就能学完,没想到这一学就是24年。
在这二十四节气里,她经历了毕业、工作、恋爱、结婚、父亲去世……
无论是甜蜜的人生况味,还是父亲去世时的沉痛滋味,她都在与武田老师的学习中,与对茶道的领悟中,一点一点地消解、回味,最终化作深深的领悟,成为一名合格的茶道师。进而,成长为一位茶道大家。
像很多主打生活流的日本电影一样,《日日是好日》也是一样的清淡恬静。它像小溪流水一样,静静地浸润着观众的心。有许多细节,看似平淡,回味时却感觉隽永无穷,使人产生共鸣。
在镰仓海边,女主向着奔涌的大海呐喊,倾诉她对父亲的无尽思念;
在学习茶道时,她对着一只茶碗反复观看,体会它的做工与年份;
在24年间,武田老师家的客厅里会挂上不同的条幅,以衬托春去冬来、寒来暑往的季节变换;
而在教授茶道技艺的时候,武田老师也会启发学生们如何去欣赏汉字之美。她认为欣赏书法不能只看字的含义,还要把作品当做图画来看,从图形中领悟书法的意义,感受自然的美和力量;
有一场戏。夏天。正在上茶道课时,突然下起了雨。武田老师便停止讲课,让大家一起聆听雨声。她说,夏天的雨声与秋天的雨声是不同的。女主闭上眼去倾听雨声。雨越下越大。她在可怕的雨声里,回忆起与父亲之间的点点滴滴。她仿佛看到父亲此时正站在镰仓海边,对着自己微笑。而她则站在雨中,向父亲挥手道别。那一刻,她终于真正接受了父亲去世的事实,也对自己错过与父亲见最后一面而感到释然。
人生是苦涩的。无论是谁,总要度过生命中最艰涩的一段时光,无人陪伴,无以言说。如果有一项爱好,能够长久地陪伴着你,人生便不那么寂寞,也不那么苦涩。
茶道是一种修行。女主正是在这种修行中,找到了幸福,找到了真我,在苦涩中,体会着生之快乐。
日本人讲究茶道,讲究“一期一会”,这和日本民族欣赏“物哀之美”的内核是一致的。事物的美好在于只有一次,因此要珍惜每一次。通过当下的一心一意,走向忘我,从而寻找到真正的心灵宁静。
森下典子在《日日是好日》的前言中写道:她小学五年级时,父母带她去看费里尼导演的电影《大路》。这是一部描绘贫穷江湖杂耍艺人的影片,相当深涩晦暗。她完全看不懂导演想表达的意境。
可是10年后,她重看《大路》,却会觉得难过,会躲在电影院的暗处,独自垂泪。
35岁,她再看《大路》,又有全新的感受,愈看愈觉得寓意深远。
所谓茶道,也属于这样的事物。
20岁时,只觉得茶道是一种老掉牙的传统技艺。学习这项技艺时,总觉得自己像被嵌在模具中,难得有好心情。而且无论做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时光的流逝中,人才逐渐开悟,真实发现自我的成长。
学习茶道期间,她发现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无数个重要的时刻,是那种能够在一瞬间豁然开朗、醍醐灌顶的重要时刻。
茶道,不是有钱人的休闲玩意儿,而是在难以生存的时代,在黑暗中丧失自信时,能够教导你如何安然度过,放开眼界、活在当下的爱好与技艺。
树木希林女士饰演的武田老师说,不要用脑记忆茶道,要通过练习让手来记忆,让手自然来完成每一次茶道。
仔细想想,这个道理适用于很多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初学时不懂为何这么做,等以后随着自己生活阅历的丰富或知识的增长,技艺的熟练,却真正懂得和领悟了它的含义。
即使我们不了解茶道,也像学习茶道一样,学习其它事物吧。它们能让我们平淡的人生,充满些许亮色。而生活的智慧,就在这举重若轻、举轻若重之间。
在搜索电影《日日是好日》的剧照时,意外发现许多原著的插图,特别能反映茶道的美好,附在这里,一起欣赏一下吧。
花雕暮雪作品,纯属原创,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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