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能播”的边缘疯狂试探,真实敢说的国综,打码都挡不住
这两天,飘对于综艺好看度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上限。
非要形容,就是——
顶尖好看的综艺,都有“副作用”。
这感觉像失恋。
比如,大结局很多天了,还在单曲循环有关的歌。
聊到什么都能想起TA,因为陷在情绪里,不想走出来。
而这“副作用”,我发现你们的更浓。
决赛当晚,飘的留言区就经历了第一波刷屏。
如今过了快一周,还有人,念念不忘。
今天飘来给你回响。
我们好好唠唠——
“说唱新世代效应”。
看《说唱新世代》,我先感到的,不是“好”。
而是,“惊”。
惊于,2020年,我终于能在综艺舞台上,看到“真实”。
真实的世间。
这种惊讶,很大程度,维系在一个选手上——
圣代。
三首炸场曲——
《雨夜惊魂》《书院来信》,以及被删减的《美杜莎庄园》。
分别以校园暴力、臭名昭著的豫章书院事件、职场性骚扰为主题。
而,相较于《说唱新世代》其他选手,对社会议题的关怀。
圣代对现实的披露,更赤裸、尖锐,而又有不失富有艺术张力的表达。
《雨夜惊魂》,他运用表演和叙事性诡计,讲了一个校园霸凌受害者在雨夜反杀的故事。
他先是以一个班上的“无辜”路人描述受害者,说明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是个怪物 他是个病人 他是个让班上所有同学都恐惧的异类
但一擦肩而过就能闻到让我害怕的气味
大概是敏感大概是误会
大概是我最近看了太多恐怖探案的movie
随后声线一变,叙述视角一变,转换为霸凌受害人,绝望地攻击原来的叙述主角。
在校园霸凌中,所有加害者,都认为自己仅仅是旁观者。
而结尾的一句,更是令人绝望——明天之后也是这样期待着下雨天。
下雨天,就暗示着,受害者还是会继续利用天气优势,对加害人们进行反杀。
《书院来信》。
狠狠刺了豫章书院事件一刀。
豫章书院,一个表面上用于接收问题少年少女的感化院。
实则是以驯化之名,行虐待、囚禁、性侵青少年之事的人间炼狱。
在圣代的歌词里,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对这个事件现实细节的犀利隐喻——
腰带,暗示鞭打、性虐。
奖励,暗示性侵。
让我感到幸福 是老师把我喊去
我得到一些零花钱 那是他给的奖励
打碎玻璃制品。
暗示书院学生的轻生念头。
圣代还在歌里,不断明示,学生的父母、社会,把这封信再看一遍——
再看一遍是什么——
我被关在小黑屋里他们每天都打我
爸妈快来救救我
我想离开这里我真不想活了
爸妈快来救救我
快点让我解脱好吗
爸妈别来救我了
圣代的厉害,也正在此。
讨论现实,他从不避重就轻,而是直戳痛点。
《美杜莎庄园》里对职场性骚扰的描述,让经历过的人,都喊出“一模一样”。
而被删减的歌词,更是厉害到了无法播放的地步。
无不在犀利隐喻,性骚扰者龌龊的性侵过程。
如此直白到,令人心惊肉跳、喉头酸胀。
我终于知道,圣代和这档综艺,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探索说唱和综艺,“不可说”的边界。
在娱乐日报社的采访中。
《说唱新世代》总导演严敏铿锵几句话,说得我肃然起敬——
“说唱的本质是什么
是发声
是弱势族群的发声
是被忽略、被忽视
被看不见的那些人群的发声”
如今做综艺,能以“发声”为初衷,已经是厉害。
能在综艺里践行,则算是了不起。
把小众的圈子文化作为娱乐产品引入大众视野,是近几年做综艺的普遍思路。
说唱、脱口秀、辩论等,都属于此。
但所有人都忘了。
所有和语言表达有关的形式,都自带一个重要的功能——
正是严敏所说的:发声。
但正是这个本该理所应当的功能,让人或是避之不及,或是避重就轻。
和严敏的理念正对立的。
是我们写过很多次的,李诞。
作为国内语言类喜剧的领军人物,李诞脱口秀的核心是什么——
好笑。
倒不是说,把好笑作为脱口秀的追求不对。
但好笑就够,这就不太对。
李诞把脱口秀的发声功能,看得太不重要了。
脱口秀作为舶来品,在国外,社会功能突出,从外国脱口秀学习过来的中国脱口秀演员,不可能不懂。
但这种功能来到了国内,就是被阉割的头一项。
在和笑果闹掰的那条长文里,池子就大白话点出了国内脱口秀这个最吊诡的问题——
中国脱口秀是没有内核的。
内核是什么?
是冒犯、发声。
不要放下,得奔着去。
“奔着去”这仨字就用得很好。
世人都知国内创作是个什么环境,但在重重限制下,你做不到完全,但至少得有点那个奔头。
而显然,李诞领导的中国脱口秀,可谓一点“奔”的意思也没有。
《今夜80后》时期起,池子就在段子里影射过很多社会事件。
但池子这种行为,在李诞看来就是:没长大。
其实李诞真的不认同这个所谓的内核吗?
非也。
在谈到吴宗宪时,他说过,吴宗宪打动他的喜剧因素。
正是那种嘻嘻哈哈说真话的感觉。
李诞说他想学那种感觉。
但很快,他又表达自己的生存策略就是别说太多真话。
矛盾吗?
正因为这种内因性的矛盾,让李诞式的喜剧,有技巧,却没有持续的生命力。
因为只有真实在逻辑上才是自洽的。
《吐槽大会》的式微,足以说明一切。
而令李诞未曾意料到的是,《脱口秀大会3》竟然出圈了。
原因,飘分析过一个:蹭了隔壁《乘风破浪的姐姐》女性元年的余热。
其二则是,以杨笠为代表的选手,在女性主义这一社会话题上,文本攻击性做得非常到位。
而女性主义,在目前的国内舆论环境里,基本已经属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社会话题。
《脱3》在女性主义上大作文章,其实正是在补足李诞式脱口秀被阉割掉的,那个叫做“冒犯”的内核。
你看,仅仅是稍加补足这一缺陷,就已经足够让一个节目出圈了。
但除了女性主义,这世界上又哪来那么多“安全”的社会话题呢?
要知道。
包括女性主义在内,所有话题的“安全”,都是要靠前人去铺垫的。
我们语言“安全”的边界,需要不断有人去试探,拓宽。
无人开路,我们“不可说”的范畴,会越来越大。
在这个意义上,可谓是严敏们栽树,李诞们乘凉。
栽树人,乘凉者,孰高孰低,孰尊孰劣。
不说自明。
飘不怎么欣赏,在安全话题内固步自封、假装发声的做法。
但更讨厌,动辄把综艺观众社会议题,打为“财富密码”的论调。
这种论调。
正在让“发声”这种行为,陷入上无法过审,下没有支持的内忧外患境地。
让更多节目,走入了固步自封的死胡同里。
上一个让语言具备力量的综艺是什么?
《奇葩说》。(主要是前几季)
通过辩题,无数次切入对人性幽微的拷问,对现实题材、社会痛点的触碰。
它谈同性恋、谈开放性关系,好几个选手,在节目上大胆“出柜”。
“道德大旗”在这个舞台上,不再是堵住他人之口的万能钥匙。
而以“道德”“权威”堵他人之口的现象,在现实中的舆论场却比比皆是。
遗憾的是,谈论出柜的那期节目,下架。
《奇葩说》,也逐渐只关注恋爱话题、日常话题。
它变成了一本感情、生活手册。
精致穷,996,虽也是痛点。
但相比一些真正尖锐的社会问题来说。
这分明更近乎“痒点”。
当脱口秀、说唱、辩论,这些关于“表达”的文化,成为大众娱乐产品时。
噱头化、肤浅化、避重就轻,成为了这些娱乐产品保小命、赚大钱的常见形式。
△ 崔健《一块红布》的改编
而这些关于“表达”的形式。
它们,本是可以成为这个时代,个人表达、发声的新渠道的。
是了,发声。
有人认为《说唱新世代》对于社会话题的发声,非常具有正义感。
飘飘却觉得,“正义感”这词,有些不贴切。
在主张个人主义的新世代,“正义感”这种利他感,集体主义感特别强的词,反而有些空大。
我更愿意将其诠释为,一种命运共同体感。
一种清醒的“自私”,一种不短视的“个人主义”。
无论是说唱、脱口秀还是辩论,本质驱动力,都是表达自我。
但,表达者要明白的是:周遭的世界,和每个“自我”,都休戚相关。
丧钟为每个人而鸣。
一路炸场,作品能量爆满的圣代,显然早就通了这个理。
而严敏,在思考说唱本质的过程中,又想深了一层——
仅仅告诉他人,发声即正义是不够的。
重点是为什么我要发声?
我要发什么声、怎么去发声。
作为一个个体,我要怎么去正确看待“我”和“我周遭世界”的关系。
严敏在《说唱新世代》里,请来了陈铭、熊浩、黄执中三位《奇葩说》辩手,给说唱选手上课。
学会怎么看待、梳理、深挖自己的观点。
甚至加入选手辩论环节。
他把一档说唱节目,做成了“奇葩说”。
这是要做什么?
他希望每一个做说唱、听说唱的人。
都能找回一种能力——
独立思考能力。
而所谓的独立思考,并非看似有态度的固执己见。
而是形成真正的视野,对世界有辩证、成熟的认知。
这也恰恰是辩论的真正意义——
辩论的目的
绝不是为了证明说我说的是对的
你说的是错的
我希望你们能告诉年轻人
你看一个硬币有两面
它希望我们都先有脑子。
而不是只有嘴,然后假装有脑子。
如此良苦用心。
放眼综艺市场,已经少有《说唱新时代》这样的,值得我们满屏刷起“保护”的综艺了。
因为大多数人,在需要他人保护之前。
已经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
不必追捧在安全地带嚷嚷进步的过度自保者。
真正值得注目的,是那些总“妄图”试探、开拓的勇者。
相关推荐
最新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