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其然:一座叫朝鲜的集中营
朝鲜不是一个有监狱的国家,而是一座有国家的监狱。所谓的国家机器的设立,无非是为了更持久,更高效地管理这座超级监狱罢了。褪去“人民共和国”的画皮,这座“朝鲜民主主义集中营”是当代民主集中制最权威的诠释,它也代表了现代文明世界一个溃烂的脓疮。
示范监区
去朝鲜“旅游”的人与其说是观光,毋宁说是“探视”,窥探这座神秘监狱的管理和生活方式才是其真正目的。不少人还可以忆苦思甜,从中收获某种特殊的优越感和心理安慰,即便在一些自身也需要悲悯的人身上,也是如此。
进入这个高度集中的集中营,游人首先被收缴一切通讯工具,并且只能在指定的“监区”范围内活动,通常去不到平壤以外的其他地方。这里基本是个没有笑容,也没有信任的世界。朝鲜人绝少敢于同陌生的“监外来客”进行沟通,因为惧怕招来便衣,街上也不会有三五成群的朝鲜人在一起交流的场面,大致可以领略到“道路以目”的真正含义。所有的朝鲜人胸前必须佩戴领袖像章(未成年人佩戴团徽或队徽),无处不在的金日成像章近日已“升级”为父子双人版,这是当地人与游客最明显的区别。尽管每个人都宣称佩戴领袖像章是无上的光荣,但这种标识更现实的作用显然是方便于管理,其意义类似于纳粹时代犹太人胸前的大卫之星,没有哪个朝鲜人胆敢轻易放弃这份“荣耀”。
作为唯一的对外窗口,平壤似乎一切都事关国体形象。这座城市不但禁绝残疾人,甚至营养不良的瘦弱者都被屏蔽在外,因为火车站往来的人群参差不齐,游人禁止在其周围摄影,居民上街更有专人检查衣着是否得体。若非根正苗红的核心阶层,绝无可能在平壤居住。不过,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幸运儿也担负着特殊的政治使命:一是充当保卫领袖和军事目标的“人肉盾牌”,二是作为大型集会或老朋友到访时夹道欢迎的“人肉道具”,每逢政治需要,数十万居民便倾巢而出,或载歌载舞,或歇斯底里,尽显团结向上的精气神。平壤的市政建设投入不菲,道路宽敞且绿化率高,咋看之下并不比欧洲的城市逊色。到处是地标建筑或大型雕塑之类的形象工程,连用于唱红的体育场都属世界一流。每年在这里进行10万人表演的“阿里郎”艺术节,其气势之恢宏磅礴,完全秒杀薄记的红歌会。
尽管当局对面子的爱护达到了痴迷甚至病态的地步,但这也纯粹是金氏一手意淫出来的“大国盛世”,无论是被引导的宾客还是被幸福的民众,没人相信这幅景象就是真实的朝鲜。恰恰相反,正是这座外表光鲜的城市映衬出极权主义的邪恶:它一方面集中了所有能够调动的资源“保平壤”,却只允许极少数用于“活体展示”的精英阶层居住,另一方面又把绝大部分的人口牢牢栓在贫苦的农村,即便是饿殍遍地的大饥荒时代,也绝不允许饥民逃荒进入城市。平日里除了组办大型活动,偌大的城市总是行人稀疏,车马寥寥,整洁宁静的路面却透着几分诡谲与阴森。重金打造的这张“国家名片”,其背后代价实际上是三代朝鲜人的累累白骨。从某种角度来看,平壤是一座充满罪恶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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