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处男“博士”努力半辈子换来的知识命运
年少时,他因“学习勤奋努力,吸引异性”的政治罪名而失学。
却从五十岁起,在四川大学做了17年旁听生,成为全校师生都认得的“博士”。
居然能从一无所有靠人接济,到现学俄语四度赴俄做翻译……
花甲年岁,却仍骄傲地称自己还是个处男。
他赴俄前的真实经历被导演拍成纪录片,豆瓣高分。
可是,他的命运真的被改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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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张博士。
这其实是他在川大盛传的外号,本名叫王忠厚。
博士绰号的来源,是因其在大学里漫长而坚定的课堂旁听;
张,则来自他听课时的化名。
王忠厚生于上世纪中期,重庆人。
身高一米八一,外表英俊,个性执著。
他是“文革”的受害者,而时代的教育又在他身上打下政治烙印。
14岁被定性为“白专分子、思想反动、学习勤奋、诱惑异性”,数学、俄语成绩优秀的他被勒令退学。
而几十年后问他当今是何世,他手抚泛黄的《毛主席语录》,歌颂伟大领袖毛主席。
在19岁到38岁的工厂生涯里,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另类。因不良的中学政治档案记录,他在厂里一直抬不起头来。
在重庆工作时自学了17年,却无法融入集体。
1985年离开即将倒闭的工厂,去川大又旁听了17年数学和俄文。
他的梦想,是当翻译家。
去农业机械化的俄罗斯朝圣,去喜爱的列宁、斯大林的国度生活。
身边的人都觉得他不现实,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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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恋爱,他是个没有自信的家伙。
他一本正经地说:“要先认识,再恋爱,再婚姻。都要走程序的。”
没喜欢过谁,除了一个女记者。
但也只是单恋,谈不上分手,就没有结果了。
就是在这种没有工作,离群索居的状态中,他凭借对学习的一腔热忱一直努力着...
起初,30岁出头的他在重庆大学、西南师范学院做旁听生。
由于档案还在原厂,厂里的人就到学校里说他的坏话,他被学校赶了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要学的书拆开,一页一页地放在口袋里,偷着学。
待到1985年,他辗转来到了四川大学,改名张跃川,成为一名数学系的旁听生。
这17年中,他只交过第一年的旁听费200元。
后来教务处的人就公开对他说:“你的事情我们不管了,你想上多久就多久。”
由于没有交旁听费,他成为了没有旁听资格的旁听生。
他在川大睡楼道,在食堂泔水桶中觅食,后来帮食堂打扫卫生换饭吃。
白天听课,晚上在路灯下读俄语,在厕所的水龙头下洗冷水澡。
有同学送东西给他,他说不缺日用品,能不能呼吁下给找个住的地方?
后来搬到川大足球场看台下不足4平米的小屋里。
这17年中,有人试过把他的书、衣物堆起来烧掉,
打110让警察抓他走,但是,他还是要继续学习……
在那个时候,学习真的使他快乐。
虽然连教授都觉得他很努力,但张博士的学习进度依然很慢...
学了17年,他说自己的俄语到了大四学生的水平。
在那时的川大,无人不晓“张博士”。
学生总能在操场、食堂遇到一位头发半白,神叨叨的“老学生”。
他的书包永远都是沉甸甸的,里面塞满了俄文书。
他引用高尔基的“母鸡翅膀下是长不出雄鹰”的名言,控诉着旧制度家庭的教育。
有人曾问他,为什么不找一个工作,建一个家庭?
他说:“我认为的不幸福是不能为自己的理想战斗下去,成立一个小家庭并不是幸福,而是懦夫的思想意识。
我认为我是对得起死去父母的,因为他们就要我成为一个有才华的人,有出息的人,而不是一般的平凡人。
等到我老了,就路死路埋,沟死沟埋。”
他的心中,只有学习。
“素质不高要就要努力学习嘛,把被颠倒的人生历史重新颠倒过来。”
俄语是他人生斗争的武器。
2002年,四川省农业厅开始在川大选派学生。
因为之前的教授推荐,加上多家媒体报道,省农业厅负责人了解情况后,讨论了一年多的时间,让张博士以劳务输出的形式到俄罗斯当翻译。
张博士听闻非常激动,第一反应是……
去洗个澡!去理个发,剪个年轻帅气的发型!
再去省农牧厅办手续。
为了办手续,张博士回老家,绕了好几圈才把弟弟找了出来。
他早年父母双亡,因“不务正业”的旁听行为,被同父异母的弟弟嫌弃。可现在他也只能依赖弟弟去办手续。
重庆、成都来回奔波,出担保、写证明、理发拍照,再等一年……
他依旧锻炼身体,读书,洗冷水澡……
历经周折,手续终于办完。
张博士要出国的消息传遍街坊,少有碰面的人也来找他套近乎,张博士不理,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他觉得自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而今迈步从头跃。
政治和家庭把他的青春毁掉,现在颠覆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临行前,他在俄罗斯大剧院门口的列宁画像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如一个忠诚的信徒。
北京-乌兰巴托-莫斯科,再见。
18年,终于成才了。
可故事并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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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俄罗斯就能过上向往的生活,天天吃黑麦面包,再也无需“包装”就能看上去年轻健壮吗?
2002年12月,他随一个木材团体来到西伯利亚东部伊尔库茨克州。
可没料到,许诺的翻译工作其实是监工。
零下40摄氏度的酷寒,很少能吃到热饭,俄语词典也被收走。
他不愿按老板意图监视工人们干活,又受不了无端加活,所以常常挨骂。
好在俄罗斯工人对他不错,不仅帮他提高口语,甚至为他打抱不平。
2003年5月,老板因经营不善破产,张博士提前回国。
可5个月的打工钱一分没拿到。
2004年到2006年11月,张博士作为四川省农业厅派出的劳务翻译,又曾三次到俄罗斯。
其中一次还结识了当地学校健美科学系的女生拉丽莎,互相学习语言。
可惜好景不长,最后一次回国后,他再没能获得去做翻译的机会。
知识并没有继续改变他的命运。
这,真XX现实。
张博士又回归了日常生活,在妹妹的公司里“罩场子”,每月领400元工资,房租其实也是妹妹公司垫付的。
但他要重拿书本学习。
王忠厚向记者展示曾经使用的护照。 刘睿彻 摄
他还存着一大摞俄文书籍和当年去俄罗斯的签证、护照,以及过去数十年成都媒体的报道。
在张博士租住的破屋墙上,贴有两幅字画,一幅是行书体的“博爱”,另一幅“成功之路”的警句集。
现在,已少有媒体关注张博士的生活,他身在何处都是个谜。
很多人一次次为他的梦想而感动,又一次次为他的执著而惋惜。
他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他有梦,关于奔赴俄国的想法,关于对抗现实的执着,但到头来一切都破碎了……
这就是张博士。
一个因“文革”被迫失学,却把学习当成生存方式的“老男人” 。
一个肉身成长了几十年,而心理年龄永远凝固在过去的“老古董”。
一个早年父母双亡,被同父异母的弟弟厌弃的“老孤儿”。
一个在大学旁听了十七年,却只有本科水平的“老博士”。
一个通过两个十七年,进行了两次人生突围,“仍和乞丐没有多大差别”的“老勇士”。
“一切都会永远消失,一切道理都不重要;一切信仰都是假的,一切生命都会永远。
而他的灵魂并没有消失在他的欲望里,他的热血仍留在他的思想里。”——野孩子《消失》
附注:
2006年《张博士》纪录片上映,由黄儒香执导,讲述了王忠厚在四川大学历尽艰辛旁听了十七年以后,试图办理去俄罗斯打工的全过程。本文图片来自本纪录片截图。
baidu语学习好,吸引异性,好屌的罪名啊!历史车轮滚滚向前辗过的小草,本应该倒下,小草却向往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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