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琴 北大学霸,脱口秀才人,为何她的段子却总令人觉得难过?
《脱口秀大会》第三季,东北女孩李雪琴彻底火了。
人人都说这个姑娘好好笑,但是我每次看完她的段子,内心都多多少少有些难过。
是的,我当然承认她讲的脱口秀自然、真实又非常好笑,她知道观众想听什么。笑过之后,仔细品品她几场比赛段子的内容,其实很大程度上都在“说自己的惨”。喜剧的背后都是悲剧的内核,这话真的不假,可能很多人想象不到,那个因喊话吴亦凡而走红的北大高材小网红,也是抑郁症患者。
作为2019年极具辨识度的网络红人,她的标签是搞笑。可后来人们才发现,搞笑光芒背面,是她拖曳随行的人格阴影。作为一名学霸,她从小成长在竞争性环境里,老师对她的目标是考上北大。第一名是她对妈妈的保证。
她是铁岭开原人,是赵本山的老乡。铁岭是不是宇宙的尽头没人知道,但中国人都知道铁岭就是幽默的尽头。
这个小姑娘从初中开始就是学霸,从来没有考过第二,因为父母离婚,让她一夜之间突然长大,她心里清楚明白一件事,自己就是妈妈的唯一支柱,精神支柱,她一刻也不能倒下。不能考第二,就怕别人说妈妈离婚耽误了她。
原生家庭的影响,让她长成了天生的脱口秀演员,敏感、心思细腻、又带一点偏执狂的完美主义矫情,让这个单亲离异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也成长成为了一个有历史意义的幽默的巨人。7年前她本溪市高中毕业,告别了因为她讲小话把她和同学隔离的庸才老师,告别了特殊的讲台边课桌待遇,走进了北大,走近了未名湖畔。
虽然爱讲小话,爱骚扰同学,但是她的成绩一点没有耽误,她永远都是第一名,是聪明带来的果实,当然也是努力、懂事的她应得的结果,即使是北大自主招生,也是辽宁省第一名。
可是这个从小到大的第一名,进入了一个自己被迫选择的“垃圾”专业:广告学。在北大最被人不齿的专业,从此她彻底放弃了梦想,放弃了读书,用实力躺着,字面意义上的躺着,什么也不干,在考试的时候还躺着,躺赢了,因为太会考试,一切仿佛都是命运的安排。
这样的日子,太无敌,也太寂寞。分分钟拿到奖学金的她,干脆就申请了纽约大学教育学专业,打算留学毕业后,回国做线上教育。
在去美利坚之前,这个外表坚强实际上脆弱的小姑娘就已经患上了抑郁症,她在国内大四就被确诊,最最难过的时候其实也有尝试过割腕自杀,她自己在采访时说,这就是表演性的行为,其实根本也不是那么想的,“憋当真”,自杀未遂之后,她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说自己浪费了一个小时的加班时间,没有离开成功。
这个伤春悲秋的少女,每天都有一点点痛,在和北大心理学专业同学恋爱后,她看到桌上的一瓶水,一支铅笔滚落到地面,就会难过。心里慌慌的。男朋友拿着类似病情的参考书告诉她,她这就是典型的教科书式抑郁啊!刚开始她还不信,直到她进了北大心理辅导中心,医生判定她患了抑郁症,还把这件事直接告诉了她的院系,希望她的朋友多照顾照顾她,而北大真实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一个精神低迷的学生在学校自杀,怕担责任。
北大毕业,她就直奔纽约大学留学,在一个处处是精英的氛围她开始变得什么也不是,没有人正眼瞧她一下,即使她是个化了妆。纽约阴冷的天气,逼仄的街道,徒增了人心头的抑郁,而且医疗很贵,抑郁药成了李雪琴做梦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她没钱治病,只能生扛着,停药以后的她抑郁得更厉害了。实在走投无路的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休学,还没毕业的就从纽约回国。继续吃药。
除了吃药,她身边渐渐多了朋友,伙伴,他们一起拍搞笑视频,一起逗别人了,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就是悲剧,她选择把自己的悲剧人生,变成段子,逗你们笑。听自己哭,听你们笑。
偶然在清华大学门口拍了一条喊话吴亦凡的视频,播放量到达了100万,并且在3个月之内,得到了吴亦凡本人的回话。一来一往,她的粉丝涨到了300万,也开始有公司想要和她签约了。她最终决定,拿一笔投资,自己招了19个人,开始创作。
那个搞笑的视频被脱口秀大会李诞看到之后,李诞许多次邀请这个姑娘参加脱口秀大会,奇葩说也找过她。她说:“连脱口秀冠军庞博都上不了,我上个P”,就这样,她拒绝了和奇葩说冠军对话直播的机会,可是2020年,为了养活手底下的团队,她还是选择参加《脱口秀大会》,“至少讲段子,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
许多观众知道李雪琴这个姑娘好像都是从脱口秀大会开始的,她喜欢在节目上动不动就讲自己的亲身经历,观众也发现了,她的经历真的多,也真的好笑,比方说单亲的妈妈,劝她给家里找个男的,结果第二年自己结婚了。比方说老板凌晨3点给她打电话,找她改方案,这个乐呵呵的傻姑娘以为老板喜欢自己。
她把自己的生活变成段子,让网络前的观众哈哈一乐,得到了消遣,慢慢的,她这个脱口秀舞台上脱了缰的黑马一步一个脚印的从脱口秀新人蹦达到了Top5的位置,罗永浩,李诞都觉得她很有喜剧天赋。
不停上热搜,粉丝从100万,涨到了200万,截止2020年9月17日,她的微博粉丝以一天20万的速度疯长,但她不是个傻子,她是个思维缜密的抑郁症。这个人她学的是传播学专业。道理她都懂,红——这种状态很难维持,她也曾说过:“我得到的很多东西,都是靠运气,迟早有一天要凉,这个认知是她骨子里的。
人贵在自知之明,我心里有数,什么行什么不行。什么东西是虚的,什么东西是实的。什么东西是你真正的能力,什么东西只是你暂时的。
被夸有天赋,她说:“天赋这个帽子太大了,戴的我脑瓜子嗡嗡的,谁都有个灵感迸发的时候,可别夸了,我没有那么厉害,苟住就不错了。”这就是天赋,天生的才华,她懂得运用降低预期,去管理观众的预期,卸下观众的防线,找到观众对自己的认同感,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她在抖音上发视频,从来不输出观点,几乎不发表任何态度,她只负责分享自己的生活状态,她是生活素材的搬运工,讲段子,逗人开心。别人的快乐,大都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她自己并不是快乐得起来的人。可能真正得过抑郁症的朋友,才会理解这种由内而外的不快乐感。能逗别人开心,能逗自己开心,这是两回事。
这样的选择大概是因为她的取悦型人格。她从小学不会对人拒绝,时时因无法满足所有人的要求而感到抱歉。
她自己在段子里说:“我是那种你跟我借钱,我没有钱,我会跟别人借钱再借给你的人。”观众听的时候觉得好笑吧,但是真的把这句话单拎出来你可能就会发现,这背后其实真的满满的无奈。
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中可能都遇到过一个“李雪琴式”的女孩。因为拒绝了别人,她甚至会因为愧疚,而嚎啕大哭。当有人利用她的取悦型人格,而伤害她时,她决堤了。即便如此,她依旧只会用代名词偷偷宣泄:
“这个张大全真坏啊,对我没有对别人好。”“有一天,张大全终于累死了。”
她不想一直做第一,但所有人都要求她第一。所以拿着北大的文凭,她大言不惭地说在大学里的梦想,是成为学渣,别人听着像个段子,她自己知道,这都是赤裸裸的心里话。大四确诊了抑郁症之后,她有了另外一个梦想:我很痛苦,于是我想带给别人快乐。喜剧等于悲剧加时间。
那个女孩能让我们大笑,是因她咀嚼过悲痛,淋过这场暴雨。
有人说:“抑郁症,是好人才会得的病。”
因为太照顾别人,太希望每个人都能满意。因为太没有自我,于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感受,把所有的自我都建立在他人的眼光中。
得到大家肯定的李雪琴,并没有快乐起来,她的老乡王建国说:铁汁,你像很多有才华的喜剧演员一样,痛苦和才华指数成正比,所以就坦然接受吧。
其实何止雪琴呢。
穷女孩背负全家希望与生计,在都市中苦苦打拼。职场竞争、工作压力、年龄焦虑、老家不断地讨钱,压垮她最后一道防线。从抑郁症到创业网红,东北大妈一样带劲儿的名儿。
北大学霸,脱口秀才人,天赋异禀喜剧人……这么多的标签,都不足以讲透这个姑娘,她能逗人笑得合不拢嘴,可她的痛苦,又有谁曾经明白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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