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演员岳云鹏 “我在慢慢打破‘小岳岳’这个标签
岳云鹏:“我在慢慢打破‘小岳岳’这个标签”
王瑨采访整理
我小时候从没接触过相声,学相声时辞去了当时做餐馆服务员的稳定工作。对于我,那是下定了决心的。一开始,我有点口音,天天读报纸、练发音。把《八屏扇》《地理图》《打灯谜》《杂学唱》这些经典传统相声段子拿出来,一点点研究:哪段好笑,怎么换气口,包袱怎么垫……这些传统相声技巧性很强,吃透了它,就有了点基础。我愿意下苦功夫,但是“开窍”晚。2005年,我第一次登台,特紧张,说了3分钟就下来了。那时我才明白,相声演员得上台,让观众检验你的功力和作品。相声演员的自信,是观众给的。相声《学歌曲》和传统相声《地理图》的成功,让我逐渐树立起信心。不少观众因为“五环之歌”记住了我,我也因为“五环之歌”更加丰富了自己。
说了上千场相声,我才真正懂了什么叫“把点开活”——面对不同类型观众,要拿出不同包袱和作品。这是有讲究的。没经验的时候,不管台下,我上台就演,结果发现包袱不响、观众“听不懂”。现在呢,我会对观众有个预判,演完了根据反馈再琢磨。央视春晚是更大的舞台,作品要努力让更多观众听懂。笑点怎么找?往往在大众生活的共性中。
无论是小园子还是电视演出,相声演员都要“控住场子”。演员与观众的互动,是为作品服务的,它是有限度的,不是随意的。要调动观众,也要带动观众跟着你的节奏走。我们写相声时,捧哏一句、逗哏一句,严丝合缝、没有空白,不会去设计观众垫话。现在有些演员创作时,会“预设”观众说什么,演员推进包袱的主动性没了,我认为这对相声演员的成长不是很好。
相声怎么写,怎么演,都离不开最基本的规律和结构。垫话、瓢把儿、正活、底,一样不能少。改编传统相声,不是推倒重来,而是加入现代元素,和当下的观众走得近些。比如我说传统相声《卖吊票》,就讲一个戏特受欢迎,赶来看演出的火车票、飞机票都买不上,有观众就骑马来看,我就讲这马怎么上高速、怎么过ETC……传统相声的“现代元素”就是生活中的元素,每个人都接触得到的。哪怕没见过,最起码听过才行。
相声演员写的、说的,都应该是熟悉的生活。我没见过、没听说过的,绝对不会让它出现在我的作品里。学相声前,保安、电焊工、餐馆服务员我都干过,这些在我的相声里都能听到。比如相声《保安队的日子》,再比如春晚相声《我忍不了》里,我把生活中观察到的不文明现象写了进去。去年我尝试写了个《大学生的日子》,自己觉得别扭,拿给孙越老师看,他来了句,“你没上过大学,观众一听就觉得假”,我一听,可不是么!我信,观众才信。
互联网拉高了笑点,短视频不用铺平垫稳,一分钟就有一个笑料。相声演员可以看,可以学习,但不能照搬。我们的观众太聪明了,你哪个包袱是抄的,一听就听出来了。你前面讲了10个包袱,都不错,但第11个包袱是抄的,观众会立刻觉得,你的相声是重复别人的,没意思。观众走进剧场听相声,不像“划”短视频那么简单,所以得用相声的魅力留住他们。相声魅力是什么?原创。演员要讲属于自己的东西,话语方式、表演风格是独特的,还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观察。
我习惯手写相声稿儿,写上一句的时候,下一句自然就出来了。我家存的手写稿已经很厚了。有人问我,“你现在有了些名气,还有生活吗?”我说,当然,相声演员不管站上哪个舞台,都接着地气儿。生活是流动的、无处不在的。可以回忆过去:我正在写一个叫《父与子》的相声,我出生在河南农村,父母都是农民,这个相声写的就是我父亲的一些趣事儿。还可以观察现在:摩天大楼怎么盖,垃圾分类怎么做,之前我写的相声《车在囧途》,就是我开车回老家路上发生的事,包括我参加电视综艺,也观察到不少有意思的事儿。这些都是相声的好素材,灵感不是凭空来的。
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观众缘”是什么。有些观众喜欢我,我觉得可能因为我像他们隔壁家的小兄弟——能讲点故事,带去欢乐,没什么距离感。我在慢慢打破“小岳岳”这个标签。在台上基本不会再出现“我的天呐”“这么神奇吗”这样的口头禅,或者托腮卖萌这样的神态。一个人的艺术生命很长,没有人因为“可爱”活一辈子。几年前,我在舞台上的状态是真实的,不是“装可爱”。现在,我当然不会扔掉这种可爱的感觉,但更希望讲故事、讲生活,从这里面找包袱、写作品。相声演员要探索自己的风格,但更重要的是写出好作品。
一张桌子、一身马褂、一把折扇、一块醒木,这套“标配”可不是为了打造“精神小伙”,而是时刻提醒我们,要坚持、拼搏、奋斗,把相声这门传统曲艺传承下去。相声演员站在台上,不要问能得到什么,而要问我们能给观众带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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