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步步惊心》 有点浮皮潦草
清朝旋转木马
不管IP不IP,既然拍成了电影,那么我们考察的就应该是一个独立的作品。它的好与坏,都无需与其它艺术形式有什么瓜葛。撇开那些“翻拍是捞钱“、“别毁我诗诗经典”的杂音,《新步步惊心》面对落空的IP神话,真正应该反思的,是自己创作上的技术问题。
影片开头,陈意涵从现代穿越到清朝,出门第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是扒了太监的裤子检查身体。一个现代人,她所受过的教育,她在现代社会约束中不被允许去做的,到了“步步惊心“的清朝为何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实践了呢?
这不是角色自己的选择,若曦的性格是可爱略带出格,但行为尺度突破至此,纯粹是创作者为了场面和噱头,将角色的完整性牺牲掉了。托尔斯泰说他本不愿让《安娜》的女主角自杀,可是女主自己自杀了,他也没办法——这是正确的“先有人物,再有行为与场面“,而《新步步惊心》反其道而行,除却价值观上的问题,也至少说明创作态度是太过随意了。
这样的例子,在片中比比皆是。譬如窦骁的杀身成仁/殉情,不往高看,单琼瑶剧都能对此起到教材作用——男女主角要一同经历多少事,才足以说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而窦骁与陈意涵之间,也就是一点暗恋的苦楚与一夜的流星浪漫,何以至此?
不过,你说现实中会否有窦骁(四阿哥)这样的男子?其实是有的,但现实真实又往往不能等同于艺术真实,后者需要精心的编排设计,才能做到可信。李天济举过一个例子:”报上曾登:两口子结婚放鞭炮, 落在新娘的脑袋上, 把新娘给炸死了。这是生活中的真实事件,但你要把它写在剧本里边, 不行的, 因为观众觉得不可信, 他会说你是硬编的。“作为爱情片的《新步步惊心》,对这份三角恋的铺陈还是太过苍白了。
对于那些屎尿屁无厘头喜剧,没有人会穷根究底,譬如《世界末日》里凭什么会有一道光让詹姆斯?弗兰科升天,《钟无艳》(电影版 电视版)里的梅艳芳怎么能把齐宣王演得那么颠覆三观。但《新步步惊心》属于带有喜剧元素的浪漫爱情片,它还在试图地让陈意涵们纠结于爱恨情仇,以及如何回到现代过正常生活(很遗憾,女主角最后不是“找回/改变自我“,因为她在现代时空里时没有任何做出改变的需要与动机,这样的角色是怎么成为女主角的?正确的设定参考《土拨鼠之日》)。
所以,不是闹剧的《新步步惊心》,在与现实若即若离中,炮制了自带回声与忽来忽去设定的萨满,以及旋转木马等无缘之木。而你本可不用靠”雷“来换取那种被观众低看一等的笑声,窦骁费尽心机制作的木头版苹果电脑无论笑点还是剧情贴合度不也可以么?多往这个方向努力,少来点纯段子化的”六位帝皇丸“与纯雷人化的大萨满了罢。
其实,被吐槽至深的旋转木马,本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只是,它不幸地作为关键性细节被注意。印度神片《三傻》中,男主角在暴雨停电的危急情况下如何替女友的姐姐接生?他用自己之前发明的一个机器,通过从同学那里收集来的电瓶等设备发电,并将吸尘器改造成一个助产的小电压吸盘,这个过程,无论原理逻辑、细节、节奏都非常到位,使得场面动人心魄。显然,《新步步惊心》若肯动动脑子和找找资料,起码自圆其说也不是难事,人力,马力,水力,明着来,暗着来,都是办法,但这些可以用来展示痴汉努力的过程,都被硬生生地忽略了,想必创作者觉得,沉浸在那样浪漫的气氛里,观众已经没有头脑去想这些了吧。
海明威有个冰山理论被不少电影创作教程所借用,“如果一位作家对于他想写的东西心中有数,那么他可以省略他所知道的东西,读者会强烈地感觉到他所省略的地方好像作者已经写了出来。冰山在海里移动很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上。”这可以用来解释影片的大部分问题——人物的设定是否想得足够充分,历史语境的真实性是否到位(荒郊野外继承皇位这种事就别闹了吧),每一个行为逻辑是否成立?太醉心于浮出表面的那部分并为之沾沾自喜,却没有在前期花费气力打造完整冰山,也难怪许多华语片浮出来的那块,总是缺胳膊少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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