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话剧《孔子》副导演王建军 有生命力的作品会自觉生长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黄体军 摄影 王鑫
由著名艺术家张继钢执导,山东省文旅厅出品,山东省话剧院倾力推出的话剧《孔子》,即将于9月28日在济南山东省会大剧院举行首演。《孔子》从剧本到舞台,从文字到形象,神奇如魔术般的嬗变过程,作为张继钢导演的助手,副导演王建军无疑是最重要的见证人之一。目前粗排阶段已经完成,在该剧已进入进一步精雕细刻的细排和连排之际,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对王建军进行了独家专访。
走过一道又一道山
终于看见了初升的太阳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王导,《孔子》的八场戏加上序已全部顺利排完,能否谈一下此刻的心情?
王建军:作为副导演,我的职责是协助张导实现创作意图,所以舞台创作有了一个阶段性成果,我和张导的心情都分外高兴。于我来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终于看到了《孔子》的整个舞台轮廓。这个轮廓可能早已在张导心中演绎过无数遍,他已胸有成竹,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在这之前只能看到一些局部的东西。所以,如果打个比喻,可以说排一场、两场,只看到一些微光,到了现在就好像“走过一道又一道山,终于看见了初升的太阳”。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能否讲一下您与孔子,以及话剧《孔子》的情缘?
王建军:话剧《孔子》是我最重要的一次艺术创作经历。这次能够作为副导演,从一开始就全程参与其中,我要特别感谢张导的信任!《孔子》让我更加走近了孔子,亲近了孔子,但如果说起来与孔子最早的缘份,还真有点五味杂陈。我上初一时赶上一个特殊时代,跟着学校写作文批判孔子,我的文章还成了学校的范文,为此很骄傲了一阵子。现在想来,当时的那个少年是多么年幼无知!如今,我能成为话剧《孔子》的副导演,成了孔子思想和理想的宣扬者,也是一种释怀吧。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剧本是一剧之本,《孔子》历经三年,五易其稿,直到今年1月才完成现在排练的版本。在此过程中,主创团队多次陷入创作突破的困境,您作为副导演,核心创意组成员,堪称是这一过程最重要的见证人之一,能否讲一讲你们“脑力激荡”的故事?
王建军:众力方能成城。谈起剧本创作阶段以张导为中心的核心创意组“脑力激荡”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不同意见的碰撞经常火花四溅。把孔子作为普通人解构,不合适;写他的思想,生死观,仁的理念,过于抽象;选择小事件,太琐碎,也不行!关键时刻,张导定了一个方向:我们不立传,不写神,要写人,写多难的圣人。
直到第五稿,即现在的排练版本,就是这一理念最好的体现。张导一再启发我们:《孔子》是做给今天的人们看的,要让2500年后的我们喜欢孔子,亲近孔子,要让观众感受到2500年前的诗意,感受到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这就是艺术地看孔子。这个论断,解决了是解构还是塑造孔子的问题,构成和象征成了唯一的出路。在语言上,减少对白,选择诗意的语言也成了不二的选择。
话剧《孔子》
让我的“泪点”变低了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张继钢导演说,创排《孔子》,他多次流泪,能否谈一谈您的感受?
王建军:我本来是一个泪点很高的人,但话剧《孔子》降低了我的泪点!举个例子,排第七场渡河时,看到衰老的白发苍苍的孔子和同样人到暮年的阳货隔河对话时,我的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后面一句“逝者如斯夫”,更让我情不能抑。
大家知道,人生有三大不幸,早年丧父,中年丧偶,晚年丧子,这三大不幸孔子无一例外地都遇上了。孔子3岁丧父,17岁丧母,54岁时开始带领弟子们周游列国,中年的妻子与他生离成死别,在他回国前一年去世。他70岁时,儿子孔鲤先他而卒,71岁时被他视为衣钵传人的弟子颜回英年早逝。72岁时,颜回之后最为依赖的弟子子路战死于卫。此时的孔子是何等的悲伤啊,巨大的幻灭感让他脆弱如婴孩。这时忽然传来了母亲的声音:“仲尼,咱回家吧……”看到这里,我已经泣不成声。
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最能给他温暖抚慰的便是自己的母亲吧。所以,我把排第七场的那天称为“以泪洗面的一天”。
还有其他场次,很多个瞬间都会让我感动不已,不得不流着眼泪排下去。
我也很疑惑:难道我的泪点因为《孔子》变低了?在此,我也很想为山东省话剧院的演员们点个赞,他们演得真的很捧!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在激发演员创造性上,张导和您有什么秘诀?
王建军:无论是主要人物、次要人物还是群众演员,张导都特别注意帮每一个演员树立起舞台理想,这一点我印象特别深刻。在具体人物形象塑造上,他会规定好风格和路线,控制到极致,同时让演员发挥到极致。演员的每个动作都要有内在动机,富于雕塑性,不一定机械地正确,而是怎么表达得精致古典,富于美感。有时一个关键的动作就要抠半天。比如第六场困境,孔子从雪堆中突然伸出一个手指头,说:“满天的星斗,多美啊!”这个手指头的动作不但要有美感,而且要能成为一个支点,支撑起孔子的思想和精神,从而唤醒众弟子。
还有“小孔子”的戏,每次排练,张导都会亲自示范,包括下跪的动作,让两位小演员知道,一举一动既要有古意,又不失孩子应有的纯真可爱,以和暮年的一生多难的孔子形成鲜明对照。
相识四十余年
我眼中的“张导”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刚才您说已经看到了全剧的轮廓,那么舞台上要呈现的“春秋气象”,现在可以看到了吗?
王建军:这个“春秋气象”早已装在张导心中,下一步会从粗排到细排、到连排到彩排一直到首演,一步步精雕细刻,“春秋气象”也会越来越完美地呈现出来。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作为副导演,能否谈谈您眼中的“张继钢导演”?
王建军:我和张导相识四十余年,一直被他人格的魅力和他对艺术理想的追求所感召,所激励!
谈到我们之间比较重要的的合作,应该是从2002年舞剧《一把酸枣》开始的,当时我是制作人。此后跟着张导,分别参与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残奥会开闭幕式 , 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复兴之路》,说唱剧《解放》,舞剧《千手观音》,舞蹈史诗《黄河》等创作过程。
谈到张导对艺术的追求,我记得他多次说过“我的梦想是创造前所未有的作品,用艺术温暖世界。”为了这个“前所未有”,我感觉他总是和自己较真,过不去。他经常问这样三个问题:你说得很动听很美,但我关心的是以什么载体和形式把它立在舞台上?这是最好的吗?这样的作品别人做过吗,是我们没见过的吗?
这次山东把《孔子》这一重要演艺项目交给张导,我能感觉到他的压力之大是空前的。因为孔子这一题材太具挑战性了。接这个项目意味着一种责任和担当。做不好不行!即便观众有了一定认可度,达不到自己的艺术理想,还不行!为此,我多次看到他眼中那种有点艺术殉道者的悲壮的绝望的眼神,又多次看到这种绝望后面重新燃起星星之火。
在这里,我剧透一个张导创作的秘方,我暂且称之为“细胞培植法”。
在剧本尚未全部完成的时候,他就开始试排序幕的片断,找感觉,一旦找到了心中的意象,全剧八场戏的意象奠定了基础,就会慢慢串连起来,剧本也会一场场生长成熟起来。这是一个观念不断解放,不断统一的过程。他通过这种方式找到自信,也给了我们自信。就这样,剧本有了灵魂之后,就渐渐地自觉生长起来,最终展现出强大的艺术生命力。
可以说,这次创作话剧《孔子》,张导带领我们的确做了一件知其不可而为之的事,这也应该是孔子精神的体现吧!
王建军简介
著名导演。原解放军艺术学院国家一级导演;中华文化促进会主席团荣誉委员;北京2008年残奥会开幕式文学工作室主任;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复兴之路》总导演助理。参与多领域艺术创作活动,策划导演大型文艺晚会70多台,创作舞蹈80多部。代表作:舞剧《一把酸枣》制作人;说唱剧《解放》、舞剧《千手观音》、舞蹈史诗《黄河》(核心创意组);大剧院版歌剧《洪湖赤卫队》副总导演;舞蹈诗《侗》、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为有牺牲多壮志——右玉和他的县委书记们》执行导演;海南国际电影节闭幕式副总导演等。参与的作品曾获得文化部国家舞台精品“十大精品剧目”“文华新节目奖”“全国戏剧文化奖·大型剧本金奖”和“群星奖”金奖等10多次国家级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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