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讯在相声剧《千禧夜·我们说相声》中，1900年庚子年岁末的北京城里，一家“千年茶园”重新开张；同样即将送走庚子年之际，这部相声剧即将于本周登陆羊城，2月6日在广州大剧院连演两场。华人名导赖声川的戏如《暗恋桃花源》《宝岛一村》等，过往在广州上演都是一票难求。这次带着经典作品的重排版归来，赖声川亦感触良多，“剧场真的是一种社会的粘胶，看到让大家又在一起了，特别感动跟开心”。

2020年的疫情冲击下，不少戏剧人的工作被迫停摆，但赖声川依旧忙碌，最近还应老友黄磊之邀，参加了真人秀节目《戏剧新生活》。说起自己的“真人秀”首秀，赖声川则表示：“这个节目并不是要将戏剧人变成大明星。更重要的是要让大众能够看到这个行业，创作的辛苦，还有他们的执着。”

赖声川。主办方供图

“每一次做完相声剧，真的是精疲力尽”

赖声川与表演工作坊创造的“相声剧”，被称为华人当代戏剧创意的里程碑。1985年首演的《那一夜，我们说相声》，以一种“像相声而却不是相声，不像舞台剧但的确又是舞台剧”的形式横空出世，不仅拯救了当年式微的传统相声，也开创了一个剧场新时代。

说到当年做相声剧的缘起，赖声川回忆，自己原本就是相声爱好者，但是当他1983年从伯克利拿到博士学位回台教书时，却发现相声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已经被人们遗忘了，甚至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我那时候就想做一点什么来纪念它。能不能挽救它？我不觉得我有这个能力，但我可以做一个戏试试看。”

结果就是，从《那一夜》起，相声在台湾又奇迹般“活”了过来，后来又有了《又一夜，他们说相声》《千禧夜，我们说相声》《这一夜，Women 说相声》等一系列相声剧的火爆。

2000年首演的《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场景设在相声的发源地北京，从1900年庚子年最后一天说起，上半场在八国联军洗劫过的北京城，一家“千年茶园”重新开张，下半场转换到千禧年的台北（新版则改为上海），形成预言与回照，藉古讽今，亦藉今论古。

2018《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剧照。主办方供图

回看这部作品，赖声川认为当时最大难处，是自己有野心要突破过去的格式，在上下半场营造出一种平行的对比架构，去引发观众的思考。“相声剧其实很难做。我每一次做完一个相声剧，真的是精疲力尽。我自己的理由是，你要把这么多段子放在一起，要有一个完整的艺术表现，那么第一你要写出连贯的段子；第二，主题要统一，而且需要是大的题目。比如‘千禧夜’——人类的未来，‘那一夜’——传统的消失，‘女人说相声’——女人的声音在哪儿？所以写了那么多大题目，现在也没有太多冲动再做新的相声剧，因为确实很累。”

“我对‘播剧’还是存疑，但稍微心软了一点”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在世纪交点首演，2002年到北京、上海巡回，此后封箱。去年6月在赖声川的上剧场，《千禧夜》再度亮相。回想起疫后剧场重新开张的时刻，赖声川颇有感触，“《千禧夜》上半场说的就是庚子年发生的事情，戏园子重新开张；2020年也是庚子年，我们的戏园子也重新开张了，我们熬过来了，重新站在剧场里，那种感觉是是太感动了。剧场真的是某一种社会的粘胶，让大家又在一起了。特别感动跟开心”。

2018《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剧照。主办方供图

过去半年多时间里，赖声川一直保持很忙碌的状态，上剧场版《宝岛一村》、倪妮主演的《幺幺洞捌》，到最近演出的《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接下来还有《如梦之梦》，接着台北要做新的戏《江云之间》。“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做6个戏，我终于觉得我有点累，但很充实。”

但他一直认为，自己对现场演出一直保持着纯粹的态度，觉得现场就是现场，无可取替，“以前说在网络上付费看舞台剧，我一直觉得那是骗人的。就像莎士比亚时代，剧本是绝对不能流出去。所以在疫情之前我是非常笃定的，就是说不可以，但是疫情之后我开始有点心软了，因为觉得大家还是需要文化、需要剧场。”

因此，他也打破了自己还在演的戏绝对不放录影的规定，上映了何炅主演的《水中之书》的高清录影版。“我自己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看了。这个戏我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所以我不认为我会被感动，但是我被感动了。而且我看到现场观众也都是被感动的。因为在演出以后，当银幕里面演员出来谢幕，他们也像在剧场里面一样鼓掌，感觉就在现场一样，这很微妙。所以虽然我心中还是存怀疑，但还是稍微心软了一点。”他透露，《水中之书》也有望到广州放映。

“不一定每次都精彩，但要多给年轻人机会”

除了忙于排戏，赖声川最近还跟黄磊、何炅等老朋友一起“回”到乌镇。尽管去年乌镇戏剧节停办，但在黄磊的张罗下，一档关注戏剧人创作生活的真人秀节目《戏剧新生活》在此开录，近日在网上开播后也取得了不俗的口碑。说起自己的真人秀“首秀”， 赖声川笑说：“真人秀我是新人，是黄磊把我抓去。我说我一辈子就是在幕后，又不会骂人，没有毒舌，也学不来，怎么办？他说你就做自己就好了。所以我就在做我平常做的事，就等于看学生的演出，给意见、给笔记、发笔记，当然他们（节目中的演员）的程度比一般学生要高很多。”

《戏剧新生活》播出后，也发酵出不少话题，比如“戏剧能挣钱吗”？又比如，这些戏剧人能否就此“出圈”？对此，赖声川思考一下表示：“我只能说在我个人的理念里，一个健全的社会中，作为一个话剧演员每一年在舞台上至少有一两百场的演出话，他应该能够过一个很正常的、有尊严的生活。我觉得《戏剧新生活》的目标，也不是说要这些人成为大明星，更重要的是要让大众能够看到我们这个行业，我们创作的辛苦，还有这些人的执着。他们就是要演舞台剧，他就不想做别的。我相信有很多优秀的演员，你让他选不要演影视、一辈子演舞台剧，然后能够养活自己跟家人，要不要？他们都会说要。因为在舞台上确实是最过瘾的一件事情。”

对于节目中展现的年轻戏剧人的优质原创作品无人问津的场面，赖声川则认为：“其实推广剧场是真的不容易。对年轻人来讲，我想说的就是，要坚持，因为有些东西不是立刻就会来的，它必须要透过时间才可以。另外我觉得要多给年轻人机会，让他们演出，演不好有什么关系？像乌镇戏剧节的青赛，也不是每一部都很精彩，但是看到真的很精彩的（作品），我们就很开心。”

赖声川表示：“我们回看历史，最强的国家，好比说古希腊、莎士比亚时代的英国，它的剧场也都是最强的。所以我们的剧场是一个巨大的空白，等待我们去把它填满。我觉得要多多呼吁大家做原创的东西。”

链接：赖声川&广州

赖声川曾对媒体透露，自己有个舅舅就住在广州。如今舅舅已经过世，但以前每次到广州，都要到他家里，“总是觉得还是有个家在广州”。他近年事业重心之一是在上海，“我在上海这些年，希望观众不把我当做外人，我也希望广州不把我当外人。”

在赖声川看来，广州的生命力跟其他城市是不一样的，“广州的生命力是超级旺盛的，从街上走的人的那种能量就知道，它是充满活力的。吃的不用说，还有历史的深度在里面。广州人、广东人对于现代中国、对世界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他们可以跑遍世界，什么都不怕，这些都需要你们慢慢发现。所以我期待这里会有新的文化出现，广州的艺术是要‘爆炸’出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