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是所有孩子都拥有芳华

看到一篇关于霸凌的文章后，再刷《芳华》时才发现，芳华是所有人的芳华，十五六岁的年纪，年轻、青春勃发，那是他们最美的芳华。

可是何小曼（电影中何小萍在原著中叫何小曼）没有芳华，即便最美的年华她也是苦不堪言的。

因此她热爱伤痛、热爱生病、热爱探险其实就是想寻求一点关爱。

因为自从父亲去世，她就再也不是任何人的掌上明珠，只有在生病时才能被母亲短暂地宝贝一会儿。

“妈妈改嫁以后只抱着我睡了一次觉，那还是我诚心把自己冻得发了高烧。”

从小被母亲冷待，被继父、被同母异父的弟妹嘲笑辱骂，被一弄堂的人戏谑为拖油瓶。 压抑到某种程度的孩子只想逃离。

电影中有这样一个情节：看到萧穗子的舞姿，何小萍眼睛都看直了，分队长要求：小萍做几个动作给大家亮一手的时候，刘峰马上给帮她说话：“分队长，我们俩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加她又没有活动容易受伤。”

分队长问：“行吗小萍”

她立刻回答 ：“行”

几个后翻过去赢得一阵喝彩，却在平转时摔倒在地，晕头转向的爬起来的样子，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本来急于讨好般的亮相，最后变成马失前蹄，像是怕人家不要似的马上补充：“老师，我还能做空翻。”

这孩子连哭都不会，连哭都不敢，连害怕都不敢，就只顾着讨好所有人，她要笑，才会被喜欢。

看到这里扎心到流泪。

她是怎样极度嫌弃过去，渴望美好未来。

可是，何小曼不可逆转的要得走向的也是一个虐待她的集体。

2

这样的孩子容易被欺负、霸凌、性侵、欺骗、玩弄

“何小曼的不可理喻还在逐渐发现中。比如她吃饭吃一半藏起来，躲着人再吃另一半；比如一块很小的元宵馅她会舔舔又包起来，等熄了灯接着舔等等。”

因为她在家里是这样的：

“有时母亲给她夹一块红烧肉，她会马上将它杵到碗底，用米饭盖住，等大家吃完离开，她再把肉挖出来一点点地啃。在人前吃那块肉似乎不安全，也不如人后吃着香，完全放松吃相。保姆说小曼就像她村里的狗，找到一块骨头不易，舍不得一下啃了，怕别的狗跟它抢，就挖个坑把骨头埋起来，往上撒泡尿，谁也不跟它抢的时候笃笃定定的啃。”

嗖了的鸡汤，破了的衣裳。

家里的次货旧货在去废品收购站之前，有个中转站，就是小曼哪儿。

一心想要逃离家庭，拼命想要融入一个新的集体，哪怕把自己拼的变了形，可是变形了也融入不了。那种恐惧、无助、羞怯怯 躲闪闪、习惯溜边、 总是沉默或者极力的讨好，无下线的容忍反倒成了别人轻易就敢欺负她，作践她的每一个契机。

我们都嘲笑她的时候，她也跟着大家丑化自己，不然会很孤立。

这样的孩子有两个极端要么变形成为父母或者生存环境需要的乖乖女：很容易被欺负、被霸凌、被性侵、被欺骗、玩弄。

“校园霸凌、性侵作恶者选择谁下手，绝大多数情况下有迹可循。当孩子的人格力量足以建立心理边界，基本能免遭侵害。”很显然小曼这样缺爱、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没有足够的人格力量和心理边界。

“长期遭受性侵的孩子，经常是被威胁恐吓的同时，外加些零钱零食诱惑。平时很少得到这些的孩子，自然更容易被欺骗。”

“面对霸凌，我不怕你，我也不允许你这样对我。如果你敢下狠手，我会比你更狠。即使体能上我确实打不过你，我也会找到能支持我的人，比如老师、家长或者朋友，绝不善罢甘休。有这种姿态和底气的孩子，霸凌者通常不会去惹。”

“但是，孩子内心没有得到父母爱和支持的底气，很容易被恐吓住，不敢告诉别人。而那种底气十足的孩子，施暴者一般不敢下手。”

要么变成破罐子破摔将自己的痛苦投射到别人身上成为一个霸凌者。

看过一个明星的故事，小时候也是在家里受尽凌辱打骂，为了让讨家人开心小小年纪出去打工挣了钱拿回家，却被说小小年纪做什么工作能挣这么多钱？被质疑钱来路不明，在外面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怒之下她再也没有回过家，去歌厅伴舞、陪唱、后来混成黑社会小太妹，打架不要命的狠，最后因为长得漂亮被星探发掘，演了很多电影，成名成家之后依然无法获得内心的安宁导致抑郁多年。真实再现用一生治愈童年。

3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但是人性的卑劣是没有限度的

何小曼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压抑到极限一旦她想要反击的时候就像个极端的人做出激烈的事。终于有一天，何小曼爆发了：

“胸罩事件”让何小曼彻底崩溃，这个集体对她细碎的欺负、作践上升成为霸凌。

那个飘荡在风中让男兵嘲笑让女兵羞耻的带着衬垫的胸罩被一致认为是何小曼的，尽管她不承认。所以，一群人围攻她一个。

“我们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他们男的都看见了！都在怪笑！”

“干了那种事，还要撒谎。”

“我没撒谎。”

“她撒谎没有？”郝淑雯向走廊两边的门扫视。

“撒了！”陪审团异口同声。

“再问你，撒谎了没有？”

没撒谎你叫什么叫？！”

何小曼继续看着前方。

“有种干，就有种承认！撒谎抵赖……”

“我没撒谎！……”

何小曼突然咆哮起来。

大家都从这句咆哮里听出“策那娘！”听出比这更脏的弄堂下流话，听出她用这句话骂山门骂大街。这只小老鼠一向躲躲闪闪，静静悄悄，从来不知道她还会叫！从来不知道她身体某处藏着这样一声叫！

何小曼无词的号叫更可怕，刹那之间让你怀疑她由人类退化成了猿，叫声凄厉至极。

小曼是不会哭的，有人疼的女孩子才会哭

4

她疯了

逃离集体的小曼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中，遇到一个对她还不错的男人就潦草的结婚了。小曼曾经过失望的沧海，遇见第一个小岛屿就登陆了。

“我们经常评价一些女孩子不矜持，男人稍微给点小恩小惠就感动得不行，很容易献身。其实哪个女人不渴望被珍视呢，可是如果父母很不愿意满足自己，她没体验过什么是充分地被爱被珍视，只要男人稍微花言巧语地满足自己，就以为对方很爱自己，然后无以为报，只有献身。”

虽然父亲善良到软弱，但是有那点爱在，何小曼很可能向着一个心智正常、不讨人嫌的女孩成长。

所以，为人父母，婴幼儿期看好孩子的安全，给孩子满满的爱，等他上学了，不用太担心焦虑，他自然会给自己创造安全舒适的关系圈。

《芳华》何小曼从六岁进到继父家里就开始的惶恐、挣扎，一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在舞蹈团又受尽作践，可是忽然有一天她又成为了英雄，全军踊跃学习的标兵，走到哪里都被捧着，被赞美着，从前她梦里都不敢有的奢望排山倒海的来了。

问题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她已经习惯卑微，习惯冷漠，习惯孤独，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像她这样的人，被抛弃、被作践、被嫌弃才是合理的。

可是忽然又被无数人热烈的追捧，她是手足无措的。

从童年到现在没有人对她好过，没人尊重她，她继父不接受她，弟弟妹妹欺负她，又从文工团被处理到野战医院。

最终导致心理崩溃，她疯了。

在那个集体中就连出身不好的萧穗子，作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都没有像何小曼那样被排挤。萧穗子因为拥有满满的爱而活得开朗活泼，很快融入新的团体。因为父亲特意托人捎来的装满零食的友谊商店的大礼包也在小伙伴们中间扬眉吐气一把，父亲为了让“不得意”的女儿在团体中受到尊重，费尽心机。

原著中有句话很让人动容：何小曼？何为小曼？何人的小曼？小曼只能是她自己，是自己的。没有爱的孩子永远没有根，没有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