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电影海报

影片结束，长久的掌声响起，顾长卫起身连连向观众鞠躬，并说自己还是很忐忑，忐忑的原因在于不知道这部作品会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这是影片《立春》上映前一次内部看片会上的情景，也是在这次看片会上，记者与顾长卫有了时隔3年后的又一次访谈。顾长卫依然是不擅言谈，但比起2005年初当导演面对媒体时要放松很多，那时的他说到紧张处嘴唇还会微微抖动。谈起新作，顾长卫说，“之所以有热情去做这个片子，是因为想把很多生活的经历和感受告诉别人。” 　　 “当你在月份牌上看到‘立春’这两个字的时候，无论外面多么寒冷，你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这也许来自你对未来的一丝期望！”带着这样的初衷，顾长卫拍摄了《立春》，并且希望这部影片能在立春当日上映。然而旧历年底中国南方地区的一场雪灾却将他的这个愿望搁浅了。

2月3日，新年立春的前一日，导演顾长卫携蒋雯丽等剧组主创人员在北京宣布，原定第二天上映的影片《立春》因雪灾导致拷贝运送受阻，将档期推迟到3月。这个小小的变故也令期待这部作品已久的影迷们多少有些遗憾。

好在遗憾未必就是坏事，对于《立春》被迫延期上映的命运，顾长卫表示自己会像影片中的人物对待理想的态度一样，唯有坚守。

还是关注小人物

早在几年前，稳坐国内摄影师头把交椅的顾长卫突然宣布投身导演行业，当时的这一举动使其立刻成为聚光灯下的焦点。那时，所有的媒体和公众都将质疑的目光投向顾长卫，直到他交出了一份相当漂亮的答卷――凭借处女作《孔雀》一举擒获2005年第55届柏林电影节评委会大奖银熊奖，并且在国内上映时获得了较好的票房和口碑。

《孔雀》的空前成功让观众和业内都初步认可和接受了顾长卫，同时也相信他的导演之举并不是所谓玩票而是来真格的！这使得到了如今的《立春》，先前所有的质疑都变成了期待，期待蛰伏两年潜心拍片的顾长卫这次会有什么不一样，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喜？

《立春》讲述的是一个小城市中想要逃离困顿状态的青年人无力改变自己命运的故事。主人公王彩玲是北方小城市里一个普通的音乐教师，是个普通到近乎丑陋的女人：臃肿、龅牙、满脸痤疮和黑斑。她惟一的不普通，就是能饱含深情地演唱意大利歌剧。王彩玲虽然人在小城市，心却时时生活在首都北京。她频繁往来在开往北京的火车上，做着自己的歌剧梦，并在寻梦的过程中认识了和自己一样执著的“疯子”们……

顾长卫说，他希望用这部电影向坚守理想的人表达敬意。

与《孔雀》相比，两部作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依然是与老搭档李樯合作，同样讲述既定时代背景下，北方小城市中一些小人物的命运。只是《立春》的时代比《孔雀》推后了十几年，是改革开放的初期。

顾长卫说，他对电影描写的那个时期国内的变化印象特别深刻。当时他在美国担任3部好莱坞电影的摄影，偶尔回国还是敏感地发现了中国的变化，“其实我们都身处其中。”他将这差不多10年浓缩在《立春》中，“人要生存，就要妥协。人要过得更好，就和自己最初的理想会有很大不同。”

不同的时代基调，两部片子却呈现了相同的人物命运走向：时代的前进并未对人们的生活有什么实质的改变，有理想、或者干脆说不安分的人永远都是个悲剧。

比《孔雀》野心更大

但显然，《立春》比《孔雀》更完整、复杂，野心更大。

在顾长卫看来，《立春》结构更紧凑，而且在这里面6个人物个性都很鲜明，讲述不同的人为实现理想的心历路程。他说想通过《立春》塑造“平民”，塑造出一个时代的群像，讲普通人的生命、情感。“谁都不愿意重复自己。《立春》肯定不会像《孔雀》那么闷，它更悲喜交集，应该有更多的观众爱它，包括我自己。”

《孔雀》写的是一家人，以家庭看社会：姐姐是殉道士式的，哥哥是功利的，弟弟是消极的，他们更像是代表3种不同的生活态度。《立春》写了6个人，有脱离实际的艺术青年，也有在生活的庸常和琐碎中自得其乐的人，他们都是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人。某种意义上，《立春》里的人面对的困境比《孔雀》更复杂。

“姐姐所面临的时代是一个禁锢的时代，它禁锢着所有人；王彩玲的时代，看上去每个人都有了自由，每个人都有机会，其实更为复杂。姐姐的悲剧在于时代在和她作对，而王彩玲的悲剧在于她和时代作对。”顾长卫说。

《立春》的人物群像简直就是《孔雀》中殉道士般追逐理想的“姐姐”的延展。只是他们理想的结局都一样，在现实跟前跌得粉碎。但，王彩玲直到最后还是高昂着头的。导演顾长卫始终对她心生敬意，他安排这个女人就算放弃了歌剧，也没有妥协到最低点――随便找个男人嫁了。而是靠卖羊肉辛苦营生，她甚至还领养了一个兔唇小女孩，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了下一代身上。

“我想在这个电影里可以看到每一个生命都有梦想的权利，和实现梦想所付出的努力，不论多与少我觉得都是值得尊重和欣赏，并不一定只是通过一个结局说你到底最后做到什么位置，或者你赚多少钱，我觉得这不是衡量一个人一生价值的唯一标准。”

雯丽怎么成这样了？

比起处女作《孔雀》，《立春》的突破还在于其促成了顾长卫和妻子蒋雯丽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并且蒋雯丽为了出演主人公王彩玲，增肥30斤，戴上了龅牙，还点上黑斑和痘印，彻底颠覆形象。

因为这些，顾长卫一直对妻子心怀感激：“蒋雯丽在影片里的造型确实谈不上漂亮，我有时也觉得，雯丽怎么成这样了？孩子也说，妈妈怎么成这样了？但在我心里，她很美。我真是要好好谢谢她为我付出！”

这个角色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锁定蒋雯丽的。2005年上半年的时候，顾长卫把《立春》最早的剧本带回家里，身为妻子的蒋雯丽便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幸先看了剧本，这一看就不能自拔了。这个狂恋歌剧的小城女子对梦想的执著，让曾身为自来水厂女工的蒋雯丽心有戚戚，她认为自己就是王彩玲。

为了能拿到这个角色，蒋雯丽吃了睡、睡了吃，在3个月内增肥近30斤，又在脸上画上了黑斑和痘印，连儿子都不敢认她。

这些举动深深打动了丈夫顾长卫：“她做的这些事，很像王彩玲干出来的。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可以不在意很多东西。而且外形变了之后也的确比较接近角色了。”就这样，“先斩后奏”的蒋雯丽在开拍前一个星期，才拿到了这个角色。

蒋雯丽也的确没有辜负众望，凭借精湛的演技摘得第二届罗马电影节影后桂冠。一向对表演十分严格挑剔的姜文在看完影片后这样高度评价：“她把自己变得完全认不出来，但却一直没离开，始终在里面。” (实习编辑：庞云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