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途岛海战80周年，尽管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这场战役的一些细节真相却被多数史书所忽视。事实上，我们对中途岛海战的一些传统看法也许根本就是错的！

本篇讲述的几个细节，与中途岛海战史长期纠结的“炸弹换鱼雷”问题有关。笔者想指出的是，日本战史在细节上充斥着谎言！

“飞龙”号舰载机竟携带对陆炸弹攻击“约克城”号？

中途岛海战过程中，当日本机动舰队发现美军航母踪迹后，对是否应将“对陆炸弹”更换为“对舰鱼雷”，司令官南云忠一举棋不定。最终，南云决定将已装好的对陆炸弹更换为鱼雷（及对舰炸弹），导致大大延误了出击时间，给美军的空袭造成了机会。

据传统说法，当美机突袭日本航母的前一刻，日本舰载机的换弹工作已经完成（其中“飞龙”号和“苍龙”号的36架99舰爆更是提前装好了对舰炸弹），几分钟后日本航母就能够出动舰载机对美军航母发起攻击。这就是渊田美津雄、草鹿龙之介、奥宫正武等日本海军军官宣扬的所谓“命运的五分钟”。

关于“炸弹和鱼雷”的问题，曾有部分军迷认为，如果当时南云果断一些，直接让舰载机携带对陆炸弹出击，也许能避免延误战机。事实上，渊田美津雄等人宣扬“命运的五分钟”，正是希望后世这么认为。但历史事实真的如此吗？

在历史上，美机炸沉日军三艘航母后，日军机动舰队仅剩一艘“飞龙”号航母幸存。随后，“飞龙”号出动了两波舰载机进行反击，两次均重伤了美军“约克城”号航母。其中，“飞龙”号第一波攻击队包含了18架99式俯冲轰炸机（D3A 99式舰爆），第二波攻击队包含了10架携带鱼雷的97式攻击机（B5N 97式舰攻）。

但是，其中有一个细节却容易被人忽视——“飞龙”号第一波出击的18架99式舰爆，12架各携带了一枚250千克对舰炸弹，还有6架携带的却是一枚250千克对陆炸弹！（最终，“飞龙”号第一波攻击队有10架99舰爆被击落，另外8架里有5架成功投掷了炸弹，3枚击中了“约克城”号。）

如此一来，日军的战史就出现了严重的自相矛盾——按照渊田美津雄的说法，“飞龙”号的99式舰爆自始至终都挂载对舰炸弹，怎么会出现对陆炸弹呢？

不可靠的“换弹故事”

在这里，我们重新审视一下日方描述的中途岛“换弹故事”。

日本时间1942年6月5日凌晨1点30分（夏威夷时间4日4点30分），日本第一机动舰队对中途岛基地发起了第一波攻击，共包括108架舰载机。其中，97式舰攻（携带800千克对陆炸弹）有36架，分别来自第二航空战队的“飞龙”号和“苍龙”号。99式舰爆（携带250千克对陆炸弹）有36架，分别来自第一航空战队的“赤城”号和“加贺”号。

也就是说，“飞龙”号和“苍龙”号只出动了97式舰攻，没出动99式舰爆，而“赤城”号和“加贺”号则相反。另一方面，日本四艘航母机库内还待机有第二波攻击队，除36架零式战斗机外，还包括了36架99式舰爆（“飞龙”号18架、“苍龙”号18架），43架97舰攻（“赤城”号17架、“加贺”号21架）。需要强调的是，此时日本航母内的舰爆和舰攻均携带对舰鱼雷和炸弹，准备对付可能出现的美军航母。

大约在凌晨4点15分（日本时间），南云忠一认为对中途岛的轰炸未取得预期效果，决定继续攻击岛上机场，因此下令第二波攻击队更换为对陆炸弹。但是，日本战史资料却声称，“换弹工作”仅仅是“赤城”号和“加贺”号的97舰攻执行的，“飞龙”号和“苍龙”号的36架99式舰爆并没有换弹，仍然挂载250千克对舰炸弹。

凌晨4时45分，日军舰队发现疑似美军航母的迹象，于是航母舰载机的换弹工作（鱼雷换对陆炸弹）暂停。5时至5时30分，空袭中途岛的第一波攻击队返回航母上空，南云陷入了两难抉择。渊田美津雄回忆称，“赤城”号和“加贺”号的97式舰攻“鱼雷换炸弹”的工作在5时30分已经完成，这时的装备根本无法用于攻击美军军舰。

此时，第二航空战队司令官山口多闻建议，第二波攻击队直接起飞攻击美军舰队，但遭到南云拒绝。渊田美津雄和草鹿龙之介的回忆曾指出，此时“飞龙”号和“苍龙”号的36架99式舰爆完全可以起飞，因为都携带了对舰炸弹。但由于第二波的零式战斗机都在空中护卫航母，而且缺油少弹需要降落补充，所以攻击部队得不到战斗机护航。所以，南云决定让第一波攻击队先行降落航母。

随后出现了一个严重的历史争议。国内部分历史书曾写道，南云忠一这时作出了折衷决定：第一波攻击队降落航母后，直接在甲板上换上鱼雷，再起飞攻击美军航母。但事实上，这个说法是纯粹的编造。

事实上，南云忠一从来没有做出这个“折衷决定”！也不可能这么愚蠢。更重要的是，“赤城”号和“加贺”号收容的第一波攻击队全是99式舰爆，根本没有“鱼雷”可换。

据记载，大约在6时30分（日本时间），日本航母第一波攻击队的舰载机大致收容完毕，只有“苍龙”号在6时50分才完成。随即，南云忠一向山本五十六报告称“即将出动攻击美军航母”，“赤城”号上的97式舰攻也重新开始“炸弹换鱼雷”的工作。

随后就是大家熟悉的故事：6时20分开始，美军的鱼雷机编队陆续抵达日本航母所在海域，并发起攻击。7点22分左右，美军俯冲轰炸机编队抵达战场，趁着零式战斗机被美军鱼雷机吸引在低空的机会，从高空俯冲而下，一举炸沉了“赤城”号、“加贺”号和“苍龙”号。

随后就是“飞龙”号展开反击。需要注意的是两波攻击队的出动时间，“飞龙”第一波攻击队（6架零式、18架99舰爆）在上午8时起飞，第二波攻击队（6架零式、10架97舰攻）在上午10时30分才起飞。第二波攻击队的97式舰攻，实际是空袭中途岛的部队组成的。

如果仔细对照这些时间细节，我们就会发现，日本海军当事人（渊田美津雄、草鹿龙之介、奥宫正武等人）的回忆录充斥着谎言！

中途岛战史自相矛盾的几个谎言

第一，“飞龙”号和“苍龙”号没有瞎折腾进行“换弹”，是一个严重的谎言。

“飞龙”号攻击“约克城”号的18架舰爆，竟然有6架带着“对陆炸弹”就是最好的证据！

日本航母开始“鱼雷换炸弹”是4时15分开始的，“炸弹换鱼雷（含对舰炸弹）”在5时30分以后才能开始，最晚也是6时30分。按照“飞龙”号的经验，97式舰攻将鱼雷换为炸弹需要1.5-2小时，99式舰爆更换不同类型炸弹虽然不需要这么长，但在实战中却可能拖延。

6时30分到8时是一个半小时，时间比较紧促，所以换弹可能无法充分完成。如果“飞龙”号不是瞎折腾“换弹”，怎么会出现用仓促携带“对陆炸弹”攻击美军航母的荒唐事？很明显，日方的历史记录撒谎了。

第二，“命运的五分钟”是捏造的。

按照渊田美津雄的说法，当日本航母挨炸的时候，“赤城”号等舰已完成了“换弹”工作，几分钟后就可以从甲板起飞出动。但事实上，这些谎言完全是为了给日本海军推脱责任。

事实上，根据“赤城”号其他幸存者的记忆，当美军“无畏者”开始俯冲轰炸的前一刻，“换弹”工作还远远没有结束，有人当时报告称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完成”。所以，渊田美津雄根本是在歪曲事实，只是为日本海军将领们推卸责任，刻意消灭“海军指挥无能”的证据。

我们参照“飞龙”号第二攻击波的出击时间，从美机结束轰炸的7时50分开始，直到10时30分起飞，中间的“装弹”工作至少花了2小时40分的时间。“赤城”号炸弹换鱼雷却是6时30分开始的，7点22分后就遭到了轰炸，根本没时间完成换弹。“换弹还需要一个小时”才是更可靠的历史记忆。

如果继续深究的话，渊田美津雄所说的“5时30分完成了鱼雷换炸弹”很可能也是一个谎言，因为历史给出的时间才1小时15分钟。更接近事实的真相可能是——日本航母两次“换弹”工作都远没有完成，整个海战期间，日本航母的机库内部一直都是大混乱状态，导致换弹和加油工作都被严重拖延！不仅“赤城”号、“加贺”号如此，连被日方吹嘘的“飞龙”号航母也是如此！

由此可见，渊田美津雄等人捏造一系列历史细节，目的就是掩盖海日本海战指挥“完全无能”的事实，甚至试图给外界制造“日军将帅指挥有方，差一点获得中途岛海战胜利”的虚假印象。

但历史真相是，日本海军在中途岛海战中几乎全程都在“瞎折腾”，低级错误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打赢的可能。（作者：陶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