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山靓仔”五条人 我们就像蟑螂,在太空中都能存活很久
《乐夏2》的舞台上,大概也没有哪支乐队能像五条人一样,在节目中有如此大起大落的命运。首轮表演临时换歌被淘汰,神奇般地被抽中复活,二轮pk再次被淘汰。这是这支来自广东的乐队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在这之前他们不是没收到过邀请,主流如央视的《中国好歌曲》,流量如《天天向上》,都曾经向他们发出过邀约,但统统被五条人被婉拒。拒绝并非节目原因,“只是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干这些事。”《乐队的夏天》的开始,他们一度也难以适应。仁科习惯晚睡,大部分时候都是夜晚工作天亮睡觉。节目的高强度录制通常一录就是十几个小时,导致很多乐手都在现场打起了瞌睡。第一期节目的镜头中,漫长等待后的仁科甚至倒头大睡。如今的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带妆和节目录制,以及节目给他们带来的改变。凭借在舞台上独树一帜的风格和宛如脱口秀般的幽默发言,五条人在频频登上热搜榜的同时,犹如“黑马”一般,在社交网站上掀起了一股新的追捧潮流。五条人开始尝到了“走红”的滋味。他们最近的行程表上,已经被采访和活动邀请塞满,甚至连马桶厂商都找到了他们想要合作。
走鬼歌者、市井诗人、阅片量惊人的文艺青年……媒体们试图挖掘他们身上迷人的每一面,但他们的每次出现仍然能带给人惊喜,跳脱常规的发言,介于土俗和接地气之间的独特气质,以及把命运交给随机来决定的浪漫行为。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没有办法规划,就如同首轮表演舞台上临机一闪的换歌,“其实那时候如果唱《问题》,说不定就晋级了”,但也就没有后面这一连串的奇遇。有些事情就是歪打正着,“比你规划的还要规划。”
采写_特约记者 JSF
南都娱乐×五条人
南都娱乐:刚开始接到节目邀请的时候有犹豫过吗?为什么《乐夏2》最终打动了你们?五条人:那当然是犹豫过的。我们一直也没参加过综艺节目。(参加)一方面是我们上一轮全国巡演,很多身边的朋友给我们推荐说,你们(应该)要上。我犹豫了一下,跟阿茂也慎重地聊了几次。《乐夏1》我就看了个开头,刚开始看时是夏天,后面我关了再点开看,就是冬天了,但那时候就看演出片段,改编得挺好的,然后他们也盛情邀请,邀请了很多次,就觉得不妨一试。南都娱乐:第一次舞台临时改歌,是因为觉得方言更适合这个舞台吗?五条人:没有,其实很复杂吧。其中一个理由是,我在看别人演出的时候,无论是超级乐迷也好,普通乐迷也好,给我的感觉是他们想听到不一样的声音。那我们当时选的《问题出现再告诉大家》,可能更流行一点。当时就在想要不要来点狠的、更特别的,还有就是那个当下,歌词里出现拖鞋,阿茂当时也穿着拖鞋,就很应景。就各种各样的元素,产生了我们改歌的结果。也是阴差阳错,不改歌,可能也没有后面的效果。南都娱乐:有没有想过这是个竞技舞台,可能有些歌就是适合舞台的,这也导致了有些乐队会意外被淘汰了,有些新人就晋级了。五条人:确实,如果我们那天唱《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说不定就过了,那是个大流行大合唱。南都娱乐:第一期节目播出后你们上了热搜第一位,当时心情如何?五条人:就没太大感觉,如果我19岁、20岁的时候,可能会有感觉,但过了20岁以后就没了。19岁那时候住石牌,那时候出唱片还是比较难的,有些乐队和音乐人会有奢望过出唱片成功。但我们那时候没有这样想,因为我知道,(做音乐)有可能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没关系,我那时候是这么想的。南都娱乐:没想过做音乐是为了做摇滚明星?五条人:当时做音乐不是为了这些,我们做的不是流行音乐的形式,说好听点是把音乐当作艺术来做的。我们的艺术前辈牛的都是不商业的(笑)。南都娱乐:那现在你们怎么看?比如乐队要不要拥抱商业?五条人:你拥不拥抱,你都已经跟它手牵手好多年了,很多音乐节都是房地产或者有别的赞助商,其实你们没有拥抱,也跟它手牵手过,大家要理解这一点。
南都娱乐:刚开始听到你们的歌,有观众可能会把你们跟九连真人联系在一起……五条人:其实还是不太一样,《道山靓仔》是一半方言一半普通话。九连真人是唱客家话,我们是海丰话,大家都听不懂,拿来比较也很正常。我们从没想过推广任何东西,只想推广我们的激情。南都娱乐:怎么看你们是因为好笑而不是音乐上的热搜?五条人:其实也并不完全是,还是有很多人在讨论音乐,包括那两个德国人(看《乐夏2》),他们讨论得很好,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是听过大量唱片的,他们还提到了日本大鼓、中国古筝,还有二胡的声音,提到了我们融合了各种音乐。因为我跟阿茂卖打口唱片嘛,确实听了很多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小语种音乐。那个瘦子提到了前苏联的音乐人Viktor Tso?,有一部关于他的电影叫《盛夏》,一定要去看。他和崔健同姓,都是朝鲜族的,不是流行歌手那么简单,人也很酷。胖的那个人还提到了威士忌酒吧,特指德国威士忌酒吧,不是美国的,那个感觉和氛围还真不一样。这两个人是真的懂。幽默是窗口,退一步说,我们的音乐本身也有幽默感,我觉得是一体的。我觉得剪辑得挺好的,不是搞笑也不是恶搞,那个人还是我。刚开始我也怕我们被剪辑成两个小丑的那种好笑。但后来一看,还挺好的,挺真实的,因为日常我们跟朋友也是这样。通过这个,很多不懂音乐的人,去听我们的歌,我觉得挺好的,节目有我们的幽默感,我们的音乐有幽默感,是一样的,只是那时候不是用弹吉他,用嘴巴说出来一样的,那个气质还在。
南都娱乐:综艺节目是大众化叙事,可能会最大程度追求娱乐化,你们是能接受被大众消遣吗?五条人:电影最早的产生也是戏剧化,是一种大众文化。我们出去巡演也就是一种大众娱乐化,就像古代那种地方戏团巡演,跟我们跑Live house巡演,是一个道理,只是电视(受众)更为广。南都娱乐:会担心这些综艺节目存在剪辑的问题吗?五条人:我告诉你吧,这些我们都懂,也都知道,但既然都决定来了,我都不管它,爱怎么剪都可以,我不会管这些争议,就像电影一样,它通过剪辑,有一些虚构的成分,但里面都是你真诚的片段就无所谓。这些我都知道,这也是我一开始都不看节目的原因,但后面大家好评如潮,我就去看了,还剪得挺好的,很轻松很真实。我们在后台采访聊了三个小时,至少有一两个小时在聊音乐,它不可能全播。台上讲的也不止这么短。《道山靓仔》半首歌,其实它有三分之二有重复的,把重复的段落剪掉,为了紧凑,在别的地方还可以听到完整版,所以没什么问题。南都娱乐:被打分被点评被淘汰也是OK的吗?五条人:既然来了,我们就接受这些东西。我们肯定不认为音乐之间会有对比,因为音乐又不像田径跑步,分得清输赢。但平时生活中也会讨论,这个乐队好,是因为吉他Solo比较好,那个乐队不太好是因为歌词旋律差,这个评判过程其实已经给他们打分了。这个打分可能没那么准确,它有模糊性。两个乐队如果都很好,很难打分,只能看喜欢不喜欢。但两个乐队一个很好一个很差,那马上就听得出来。
南都娱乐:你们以前曾在铁粉群里布置作业,论述五条人未来发展。那现在参加节目也好,步入主流舞台也好,算是你们规划的一环吗?五条人:那是很多年前,好玩的。其实这么说吧,大家都想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正常的,但我们确实歪打正着,没想到第一期一下子反应这么大,虽然被淘汰了,但是这个叫什么,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导致了这个结局。之前有什么计划,面对疫情,我们一下子打乱了,而我们面对这次,之前什么规划都没有就来了,结果它比你规划的还要规划。南都娱乐:如果不是音乐类的节目找你们,诸如很多人说你们很适合脱口秀,会排斥吗?五条人:不会排斥,要看心情。还有人找我们演戏呢!但我们拒绝了,因为时间太急了,9月份、10月份就要拍,而且也不一定完全合适。我们的想法是要试,就不是随便去体验,还是要把这件事做好。南都娱乐:你们会更倾向哪种类型的电影?会有商业和文艺之分吗?五条人:电影有好的角色,都是可以考虑的。我们不要老是说不要商业要地下,商业也有很好的时候。摇滚乐队、商业电影也有做得很好的时候,地下的也有做得很烂的时候。好的内容是超越(类型),不管是商业也好地下也好。像毕赣啊,很文艺也很好。娄烨和王家卫的电影,也很好,去年《南方车站的聚会》也拍得很好。
南都娱乐:你们的音乐一直关照所处的社会生活,比如之前你们音乐中就有走鬼、城中村生活的影子。这些事物的慢慢消失,会对你们的音乐产生影响吗?五条人:走鬼这些歌,是我们那时候的状态,包括像城中村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乱了。但我们的音乐还会更宽更广,像《地球仪》也跟以前的《梦幻丽莎发廊》《县城记》也不太一样了。它肯定会对你的创作产生影响。音乐性,喜欢的东西,不可能永远不变,很正常。《县城记》和一些风景都是发生在海丰的;包括《广东姑娘》和《梦幻丽莎发廊》,好多都是发生在珠三角地区;像之前接触巴西人、葡萄牙人……有了《地球仪》这首歌。要更加开放包容一点,不要太封闭,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一定要Open一点。Open不是说你天天去泡吧、去旅游,是思想上你要去试图理解,当然,你理解完去批评他,也没问题。这次接触《乐夏》,接触各个方面的人,像美食界的陈晓卿,我们也很开心,我发现要更开放一点,因为生活,你不能去想象,不能去瞎编,你要跟他接触。很多人都很可爱,像一些发型师、化妆师啊,他们都很喜欢我们。我们第一次被淘汰,好多化妆师都还来跟我们拥抱。南都娱乐:节目之后,你们的生活有发生很大变化吗?五条人:采访和活动邀请多了,还有就是出版社说要出版我的小说,还有杂志说邀请我给他们画封面,就各种邀约,比以前多很多,还有很多演出、音乐节,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不太合适的我们就推掉了。南都娱乐:最奇怪的邀请是什么?五条人:昨天晚上跟我说有个马桶说要找我们合作。(会排斥吗?)我觉得,得要看主题吧,有一个我们喜欢的美国摇滚明星,有一张照片很酷,就是坐在马桶上拍的,关键是要酷。南都娱乐:所以现在有那种走红的感觉吗?五条人: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南都娱乐:走红了之后,会觉得适应不了现在这个节奏吗?五条人:现在经纪人有些筛选,无论怎么选还是很多。你要习惯这个节奏。到了最后习惯不了,那再说。但我们从来不说(累啊),太矫情了,去了哪里都能活。我们就像蟑螂,在太空中都能存活很久。我们的适应能力很强。(能不能换一个词形容自己?)德国小镰?小强?哎呀,就蟑螂嘛,比较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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