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识人秘籍
1.曾国藩人才从哪里来
曾国藩是怎样把人才网罗来为他效力的?他有四句话,概括自己从鉴识、培养、网罗到使用人才的过程:
第一句话是“广收”,即网罗人才范围一定要广,而且选拔人才还要有诚。
第二句话是“慎用”,就是使用人才的时候一定要慎重,谨慎地使用人才。
第三句话是“勤教”,指对人才要经常地进行教导、培育、栽培。
第四句话是“严绳”,是指用严明的制度、纪律、规章,以及奖惩的各种办法来使一个人才更加符合用人者的要求。
为了实践这样的目标,曾国藩在他的幕府中,特别是做了两江总督、钦差大臣后,设置了很多机构,这些机构成为他安置、培养、教育、提拔人才的最重要机构和场所。
湘军有两个最主要的机构:秘书处和营务处。
当时没有秘书处这个名称,叫幕府,它是幕僚群体中最重要的机构,主要工作是帮助曾国藩草拟各种文件。这类人待遇最好,人员最多,多达百人以上。郭嵩焘、刘蓉、陈士杰、李元度、赵烈文、李鸿章、左宗棠、李榕、薛福成等后来很有成就的这些人,都曾在秘书处工作。营务处是湘军的参谋部,要求任职人员兼资文武,既懂得军事,又善于出谋划策,如沈葆桢、李宗羲、李鸿裔、李兴锐等人都曾在此工作。几乎所有的重大战略决策都是由秘书处、营务处的人才一起讨论,定出一个最佳的方案,最后供曾国藩进行抉择。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重要机构,比如厘金局,是征收厘金的主要机构。曾国藩带兵后,一改“君子不言利”的陈腐观念,认真学习理财,提出“利权所在即威权亦归之”的观点。仅他任两江总督后的短短六年间,就筹集军费1854万两,其中绝大多数来自厘金。还有劝捐局,就是到处为他筹钱。胡大任就是在湖北主持劝捐局并受到曾国藩极力赏识,而被举荐给朝廷。
湘军创建之初,没有国家财政拨款,它的运转全靠自己到处化缘,所以曾国藩开始出山的时候,非常犹豫,虽然皇帝下了圣旨,湖南巡抚骆秉章、张亮基一再恳请。曾国藩觉得主要有三个难处:
第一个难处是儒家的经典,在四书五经中浸润良久,这些经典已成他的思想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但是兵家的要领平生没有任何涉猎,知识准备几乎是零。
第二个难处是行军打仗,朝廷不给拨款,那么所有的钱都要向富人化缘,但是他平生结交的没有富人,无从化缘。
第三个难处是他当时正在为父守丧,如果出来有违孝道。
曾国藩后来做了两江总督,手下人得到高升,爬得最快的是为他筹钱的部门,而最出彩、最出人才的则是秘书处、营务处、厘金局这些核心部门。李鸿章就曾任他的秘书处首席幕僚,撰写了很多份高质量的奏折。
除此之外,曾国藩还在幕府中设置了很多近代化的军政机构。曾、左、李当时已经认识到“中国遇到了三千年未有之变局”。所以他们要搞洋务,搞近代化。打下安庆后,曾国藩开办了安庆内军械所——中国第一个近代化的企业,后来又有金陵机器总局、江南制造总局、翻译处、留学事务处。这也是他的人才培养中心。
值得一提的是留学事务处,这是为了派幼童到美国留学而设。最初设立的时候只有英语一科,之后又开设了日语、法语、俄语班。很多外国人像英国人傅兰雅、美国人林乐知等,都曾在这里为曾国藩效力。
湘军中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机构——采编所。采编所是专门搜集太平天国的情报,从事潜伏活动的。湘军起初并没有这个机构。当时有一个叫张德坚的人,他先前是湖北巡抚衙门里的一个巡捕,他有一个很大的爱好就是搜集太平天国的情报。后来他还写了一本书,进献给清朝的封疆大吏,希望他们能重视这本书。但是所有的封疆大吏都不理采张德坚,甚至看不起他。因为张经常化装成太平天国的人,或化装成难民到太平天国的营寨中去进行实地的调查,搞情报。这时有人跟张德坚说,曾国藩有求贤之明,你去投奔他吧。曾国藩一见这个人,就立刻给他设置了单独机构——采编所,而且还给他配备了助手。今天我们看到的研究太平天国的重要资料《 贼情汇纂 》,就是这个机构工作的例证。
其他的还有忠义局。曾国藩最早设立的忠义局,是仿效胡林翼在湖北的做法。太平天国兴起后,整个社会秩序被打乱。当曾国藩看到太平天国所到之处,老百姓纷纷加入太平军,甚至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便意识到社会出了问题。
在曾国藩看来,这个根源就是社会没有了是非,没有一个界线,所以世风日下、黑白颠倒了。他设置忠义局,专门采访跟太平天国作战而死去的人,死去的事迹,以重视气节、扶持名教、维护风化为使命。曾国藩和他的湘军每到一处就要建一个“昭忠祠”。建立这么多的昭忠祠,不但是为了多安置一些人,重要的是让清廷奖赏那些在同太平天国的战争中阵亡的人,以形成一种风气,来扭转人心所向。
此外还有编书局。最初设在安庆,后来移到金陵。金陵书局的前身就是安庆编书局。《 王船山遗书 》和全本《 几何原本 》就是曾国藩主持刊刻的。金陵书局合刻的“二十三史”是迄今为止最好的版本。“二十三史”是一个大工程,所以曾国藩设置了很多这样的机构。如此多的机构势必需要大量的人才来填充,需要非常多的途径来海选。曾国藩大致从四个方面来遴选人才:
第一个途径是招募,第二个途径是推荐,第三个途径是猎取,第四个途径是投效。
曾国藩提出天下事所最难也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招募人才,因此他每到一处发布的第一个告示,几乎都是求取人才的。办团练之始,发布《 招某绅耆书 》:
大厦非一木所能支撑,大业凭众人智慧而完成。如果能使众多的贤士都汇集而来,肝胆相照,那么,即使是坚固的金石也能穿透,又有什么艰难不可以克服呢?
他做两江总督后,就发布告示,希望两江的有志之士来帮助他,跟他一起来扑灭太平天国的火种。北上镇压捻军之际,他发布告示说:
淮徐一路,自古多英杰之士,山左中州亦为伟人所萃,本人求贤若渴,如有救时之策、出众之技,均准来营自行呈明,量才录用,如有举荐贤才的人,除赏赐银钱外,酌量保奖。
在直隶任总督时,曾设立德、才、学三科求才:
凡孝友为宗族所信,睦姻为亲党所信的,为有德之科;凡出力担当难事,出财以成善举的,为有才之科;凡工于文字、诗赋,长于经解、策论的,是有学之科。要求各州县采访、保举,每一个县少的一二人,多的五六人,全没有举荐及举荐不实的,记过。举有德的,寄扁旌宅;举有才的,安排位置,给薪水,或帮办事务;举有学的,招徕入学,给膏火,或者直接使用。
他在开始办团练发布的一个告示中,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理念——“我们不能因人而废言”。
第二个方面的来源是推荐。互相推荐,以类相聚,是其吸引人才的一大特点。如在京城时,其好友吴廷栋推荐了方宗诚,方宗诚又推荐吴汝纶。曾国藩早前看过吴的文章,当时吴已是内阁中书,曾国藩劝他放弃京官,认为其在古文方面肯定会有大成就。吴于是留在幕府,只读书不做事,后来非常有成就,是曾门四子之一。他还办了桐城中学,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校史。李善兰、张文虎、容闳等都是经人推荐的。这样一拨一拨的人来推荐,相互吸引,这也是曾国藩在人才举荐中的独特之处。
有一个非常典型的例证,就是赵烈文。赵是周腾虎推荐的,关于这件事,赵烈文与曾国藩密谈时讲得很清楚。
曾国藩老师来久谈,他说:胡林翼做事最有气魄,过去他很认真地规劝我,说我在军队中保举的官员不多,钱物开销也不大方,不足以鼓舞人才。我非常佩服他说的话,因此,后来做事一切都比以前宽松得多。
我说:老师本来只是自我严格要求罢了,对他人未尝不宽容。记得我当年在您身边的人中刚刚有点名气,仅仅因为周腾虎( 赵的四妹夫 )的一席话,您就派人带着白银二百两前来探访,这种举动不能说没有气魂。
老师说:这在我也是绝无仅有的事啊。因为周腾虎夸奖你,并且我也听到人们有关你的议论。这是不常有的事。
我对老师说:胡林翼做事轰轰烈烈,很有生气,自然是英雄面目,相比之下,老师您则是规矩准绳,不差毫厘,俨然一个大儒的气象,尽管您二人不可相提并论。就军事打仗来说,本来崇尚的是谋略。自夏商周三代以下,人们急功近利,追逐名望,希望一朝一夕取得成就。这与古代征伐的事情往往需要几代人,获得百年以上大的功勋有很大不同。因此,后来不得不用高爵厚禄,来寻求那些能征善战的人士,推究当局的一片苦心,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今天的世道大乱,荆棘丛生,还期盼着您贬损自身的德行来救民于水火之中啊。
老师说:你说得对,只是苦于没有志同道合的人啊!自从胡林翼、江忠源去世后,这些主持大事的人很少能够同心同德,衮衮诸公的所作所为,都是仅仅看到眼前的利益,没有长久之计,令人感叹。
第三个方面是猎取。曾国藩平日留意人才,发现别人评价非常好的人才,就一定要把这个人才给挖过来,甚至连八旗兵和绿营兵这样的高级官员也不放过。如朱孙诒原来是湘乡知县,办团练很有名,后来曾国藩出省作战,将朱挖过来,在营务处任提调。李宗羲原来是安徽知县,因为善于断案为曾国藩所赏识,将他调入。
第四个方面就是投效。投效的人都感到曾国藩是一个可以共大事的人,能成就一番事业的人,因而主动投奔过来,很多下层的知识分子都选择了这条道路。前面提到的张德坚就是听说曾国藩可以共事,所以立刻投效而来。李元度也是如此。
李元度是湖南平江人,字次青,举人出身。少年时慷慨任侠,勤奋向学。曾任黔阳县教谕。道光末年,他随奉天学政张之万来到了清朝的“龙兴之地”沈阳。咸丰二年,各地开始办团练,曾国藩刚得到在籍办团练的旨令后,李元度便托名罗江布衣,上书曾国藩,大谈兵略战守。曾国藩展读后大加赞赏,立即要见这位上书人。可是,人海茫茫,“罗江布衣”究竟在哪儿呢?最后,曾国藩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李元度,并称赞道:“非君之才,何以能写这样的文章!”召见时更知李元度博通文史,脑中有物,非寻常辈可比,遂“引与规划军事”。可是李元度还颇为犹豫。曾国藩多次去信李元度,请他“临危受命,同为东征之役”。
次年初,曾国藩在衡州加紧训练湘军水师,准备出兵东征之时,又复书李元度,恳邀来衡筹商一切:“即不能从我东下,亦聊可临歧相送,惠我至言,无任翘企。”起初,李元度对是否归附曾国藩犹豫不决,曾国藩深感“此必鄙人平日立身无似,无以取信于君子,故相弃如遗乎”?经曾国藩诚心相邀,李元度终于带所部兵勇火速赶到衡州,从此进入曾国藩幕府,成为曾国藩身边一位重要的谋士。
再如无锡人薛福成。同治四年,薛福成听说曾国藩在北上“剿捻”的途中张榜“招贤”,感到这是一个进言的机会,便赶写了一篇万言书,在曾国藩坐船行至宝应时呈了上去。曾国藩看过“故友”薛湘的儿子薛福成的上书,发现他见识不凡,便特邀他到自己手下做事。薛福成便加入曾国藩的幕府。
曾国藩为求取人才,用尽各种办法,同时又特别尊重人的个性。
郭昆焘当时是湖南知名大儒,一个诸葛亮式的智多星,很多封疆大吏都想把他网罗到自己这里来,但是郭昆焘这个人开价很高,一般的人他也不屈就。郭昆焘还有一个嗜好或者说是生活习惯,就是跟妻子的关系特别融洽,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朝夕相伴”,一天也分不开。可是湘军每天都在打仗,不时被太平军打得东奔西跑。曾国藩既然认定要把这个湘中名儒网罗来,便用非常诙谐的语言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公( 郭昆焘 )是麋鹿之性,不堪束缚,请屈尊暂时到我这个地方,奉商一切军政大事。后面曾国藩还加了关键的一句话,请你一定携仙眷,一定把你的夫人一起带过来。( 曾国藩明白,如果让郭昆焘离开妻子,他就不会在这里长久 )我这儿现在已经“扫榻以俟”,把床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快来吧。
郭昆焘见曾国藩如此盛情,很难推却,便到了曾国藩那里,当然这次他没有带夫人。曾国藩一想没带夫人,那是不想久留,所以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上说:
燕雁有待飞之候,鸳鸯无独宿之时。鸳鸯每天肯定是在一起生活的,朝夕相处,不能一个人独处。你还是回去吧。
郭昆焘收到信之后,便来到曾国藩这里做了兼职幕僚。曾国藩手下幕僚众多,但是很少有做兼职的。郭昆焘是个特例,当时既在湖南巡抚那里打工,又在曾国藩手下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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